第14章 替我看那玄水洞天(2/3)

青隼只是盯着元继谟。

后者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娘娘对纸人道很是好奇。”

“尤其是那横空出世的所谓道主,皇城司查不到档案,檀衣卫也没有头绪……此人没有前尘,没有过往,想要探查缘由,必须依靠‘监天者’的卦算。”

青隼挑了挑眉,“所以……你奉命去书楼,是让陈镜玄进行天命卦算?”

这一瞬。

青隼想到了许多。

监天者一脉,由于能够卦算天命之故,历代书楼弟子,都被大褚皇室奉为座上贵宾。至于书楼主人,更不必说,继承书楼者,继承大褚国师之位,已是延续数百年的皇室传统。

当年,陈镜玄天才绝艳,与谢玄衣齐名,乃有“绝代双壁”之称。

这般人物,往往可以以一己之力,改变一国之运。

前不久的青州乱变,便是证明——

蚀日大泽布置在北郡青州的谍网被一举攻破。

游海王这根肉中钉刺,被提前拔除,青州危局,拨乱反正。

可如今。

为了白鬼,墨道人,这种注定无法纳入大褚的邪宗修士,让陈镜玄耗费寿命卦算纸人道……绝不算是上策。

但联系到近些年皇城的一些纷乱,以及始终悬而不定的国师之位。

青隼心中大概明白,宫里如此安排的用意了。

书楼一脉,虽然超然物外,享有许多特权,但归根结底,监天者还是需要辅佐大褚皇室。

不听话的臣子,便不是好臣子。

“若想要大褚太平。”

“首先要皇城太平。”

元继谟平静说道:“陈镜玄应该清楚,他想要坐稳‘国师’之名,就需要给出态度……皇城要平南疆,要查纸人道,身为未来国师的他,无论耗费多少命数,总该给出一份答卷。”

……

……

“先生,此事我不同意!”

姜奇虎气势汹汹推开书楼大门,极其大声,极其强硬地表示了反对态度。

“……”

陈镜玄微微皱眉,缓缓将那封谕令收起。

“宫里那位,若是要平南疆,那便直接开战,当年那些镇守使也好,我姜家也罢,都愿身先士卒,率先冲锋!”

“若是要查纸人道,那也可以让皇城司出面!大褚有数千数万蝇瞳!”

姜奇虎咬紧牙关:“白鬼,墨道人这种腌臜货色,就算愿意俯首,也需要三审九校,不可轻易放入境内……南疆之事,怎能让您浪费寿命?”

他知道。

每次动用浑圆仪,对监天者都是一种损耗。

窥伺天机,有损命数。

窥伺越多,机密越大,命数越少。

所以先生年纪轻轻,尚未四十,便已是两鬓斑白,这还是因为先生修行境界超然出神的原因——

除却书楼,哪里有大修行者,三十多岁,就白了头?

“不行!”

“我这就进宫,我要让娘娘撤回谕令!”

姜奇虎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姜奇虎,站住!”

一道浩然之气,从书楼上座之位,悠悠荡开。

陈镜玄从未如此严肃地喝令。

姜奇虎身形蓦然停住,他咬紧牙关,身躯颤抖,拳头也在颤抖……先前元继谟的讥讽,他字字听进心里。

青州乱变,最终太平收官。

他固然开心。

可却不是为先生开心,而是为青州黎民百姓,为大褚未来而开心。

身为书楼弟子,他很清楚,先生这般呕心沥血,尽数是在燃烧寿元——

修行,修行,所求长生。

天命,天命,背道而驰。

“先生您忘了平时是怎么教我的么?”

笨虎委屈说道:“您教我,在皇城千万挺直腰板,不要丢了姜家的颜面,也不要丢了书楼的脸!若是受了欺负,千万不要忍让,别人欺你一寸,你便打回三丈!”

陈镜玄怔住。

“可您刚刚却说……君子不怒,哪有这种道理?”

姜奇虎委屈地连话都说不利索。

君子不怒。

仔细想想,这话虽是第一次听先生说,但以前自己似乎在其他人口中听过。

“君子……不怒则已。”

陈镜玄轻叹一声:“这是谢兄曾说过的。”

小国师看着身旁那团燃着的篝火,一整日后,这团篝火只剩些许余烬,但好在还未燃尽,再添些柴火,又能旺盛燃烧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

他将谕令纸张,连带着一些写废的稿纸,一同丢了进去。

嗤的一声,火光变大。

姜奇虎呆呆站在原地,先生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

这话确是谢玄衣曾说的。

君子不怒则已,一怒……

当时谢玄衣只说到一半,便冷笑一声,提剑出去杀人。

那一日,青州死了很多人。

仔细想想,自家先生,似乎也从没吃过什么亏。

一个能和谢玄衣成为朋友,能教出“人若欺你一寸,定要打回三丈”这种道理的人……

怎会是好脾气的大善人?

“元继谟带来这封谕令,无非想要我,给出纸人道的‘答卷’。”

陈镜玄淡淡道:“他们要,那我给……便是了。”

姜奇虎焦急道:“青州之乱,您刚刚才动用过浑圆仪,这样不妥吧?”

“放心,我比谁都惜命。”

陈镜玄垂眸笑了笑,说道:“还有人在等我,我怎会随意浪费寿命?”

姜奇虎怔怔看着先生。

“大穗开山了,你去一趟剑宫。”

陈镜玄缓缓道:“十年离别,你也该见见你的姐姐了……顺便,再替我做些事。”

姜奇虎一步一回头,最终还是领命而去。

最终书楼恢复了冷清,空荡。

陈镜玄取出如意令,注入神念。

……

……

片刻之后,一道如墨黑影,缓缓在书楼之中凝聚,少年摘下斗笠,径直坐在小国师对面。

玉案崭新,茶水温热,升起袅袅热雾。

虽然时隔一月,方才见面,不过两人却像是多年故友。

相逢无需言语,只要一个眼神。

“稀罕,稀罕。”

谢玄衣很不客气地端起茶盏,打趣说道:“倒是没想到,青州一别……会是你先动用这枚如意令。”

青州乱变结束之后。

谢玄衣与陈镜玄再也没有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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