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柳娘子的弱点【求月票】(2/2)

现在白家之事结束了。

白家也结束了。

那么理应就是前往西境长城了。

只是在前往西境长城之前,还是得先回趟家,在外漂泊久了,柳白还是比较想念自己的那个狗窝。

想念坐在院子里看太阳东升西落的日子。

“去哪?”

柳娘子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柳白也是满脸笃定的说道:

“回家吃饭。”

“……”

与此同时。

禁忌最深处,尊神山顶,那座名满天下的神庙前头。

老庙祝依旧没有踏出过神庙半步,但同样的,他也没有踏入这神庙半步。

他守在了这神庙门口,只是不同于先前的假寐,这次他难得坐直了身子,端坐。

坐在他对面,隔着屋檐水沟的是张苍。

后者同样盘坐。

两人之间只是隔了这么条水沟,但是所隔却好似无尽山海,浩渺禁忌。

两人同样是席地而坐。

老天师则是没有坐下了,怀中抱着斧头的他就这么站在了张苍身旁,也是张苍身后,默默看着对面的老庙祝。

在场唯一乱动的就只有黑木了。

这一刻的他就像个初次进城的山里少年,四处打量,不管见到什么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哇!原来这尊神山不是禁忌最高峰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庙?跟我家后山的茅草屋好像没多大区别啊。”

“咦,原来你就是老庙祝啊,长得挺和煦的,我以为你长得会跟个邪祟一样呢。”

“……”

直到黑木都快凑到他眼前,感觉到他的呼吸了。

老庙祝才不得不开口,“你再往前一点,就能当贡品了。”

黑木猛地缩了回去。

老庙祝却是适时抬头,“果然是你。”

老庙祝眼神里边透露出一丝光亮,“你那法子修成了?”

黑木默默后脑勺,“当年我来禁忌的时候,看我的那个人果然是你。”

“是我。”

老庙祝承认了这件往事。

“没成。”黑木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后怕,显然是想起那件往事,若是老庙祝当时对他动手的话,他恐怕都没有今天了。

“太难了,根本就是断头路,成不了,侥幸逃了条狗命都是造化了。”

黑木叹气道。

老庙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而后说道:“以你的天资完全可以先换条路,登顶后,再成这一条路。”

黑木听到这法子后,哂笑道:“可以是可以。”

“但证道这种事……得纯粹,一旦不纯粹了,那就不是我的道了。”黑木依旧是那轻声言语,但说的这话却很是认真。

老庙祝笑着颔首。

不再多说,言尽于此。

他的目光又是落到了张苍背后持斧的老天师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了那把斧子身上。

老庙祝忽而抬手。

老天师神情紧绷。

老庙祝却是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将那本就不多的头发拨开,露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再低头说道:“这把斧子砍过我。”

好似是感知到了那道伤口,也可能是听见了老庙祝说的那句话。

老天师怀里的斧子开始疯狂震颤。

老天师全力压制着。

直到老庙祝将伤口重新掩饰,斧子才恢复正常。

他更是毫无畏惧的直言笑道:“你拿着这把斧头没什么用,若是柳青衣拿着这把斧头站在我面前……我会怕。”

说起柳娘子,老庙祝有些感慨。

“她前几日可是折腾出不小的动静啊,听说是将白家斩了?”

“是。”

老天师回答道。

“这妮子,还是这么个性子。”老庙祝笑笑。

“我来之前去见了柳神一面,她托我给您带个话。”

始终没说话的张苍终于开口了。

“哦?她说什么?”

老庙祝饶有兴趣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张苍,像是这才看见他似得,认真打量。

“柳神说您趴窝够久了,可以动动了。”张苍身子微微前倾的说道。

什么才会趴窝?

王八才会趴窝。

只是老庙祝听了这话也没生气,甚至还笑着问道:“她让我去哪动弹动弹?”

“柳神没说,她只是让我带这句话给您。”

张苍一口一个您,很是谦卑,显然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极低的位置。

老庙祝“哦”了一声,然后他话锋一转,终于说起了正事。

“监正大人不远万里的来这见我这把老骨头,不知是又何话说?”

原本前倾身子的张苍再度坐的笔直。

“庙祝大人可否关起门来说话?”

老庙祝听到这话,似是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哦?”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监正大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当真?”

张苍反问道。

老庙祝毫无顾忌的点头道:“当真。”

于是张苍说道:“庙祝大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反了这禁忌,自己当真神岂不快哉?”

老庙祝:“???”

“……”

琉州,楚河岸边。

岁至摆了一桌酒席,也无外人,就他与张苍两人在这,推杯又换盏。

“苦啊岁至兄,实在是太苦了。”

张苍说着端起酒水又是一饮而尽。

坐在他右手边的岁至又是给他满上,只是酒水刚倒满,张苍端起又是一口闷。

“苦啊,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不是,我说你一个分身又喝不醉,还尝不出味道来,平白浪费我这酒水啊。”

岁至开口抖着手里的酒壶,“喝,再喝可就要你给钱了。”

张苍这才咳嗽着放下手里的酒杯,佯怒道:“也不想想当年你这河神的位置是谁给你谋来的,现在倒好,过河拆桥是吧!”

“除了我,你还能再找个坐得稳这河神位置的人吗?”

岁至翻了个白眼,丝毫不以为意。

“你!”

张苍大怒,但是这口气很快就卸了,他萎靡的趴在这酒桌上,毫无人样。

“这次是真难啊,老岁,我正在跟老庙祝讲条件也就算了,自家后院还有人捅这样的篓子。”

“九大家都少了一个,到时候谁去守城墙啊。”

张苍越说越觉得气愤,最后又只得无能狂怒。

坐在他旁边的岁至则是端着酒杯,小口抿着,“合谋之局,目前我能看出的都有鬼神教,巫神教,佛门,兵家,丧葬庙这几家。”

“更别说还有诸多散人。”

岁至也是跟着叹了口气,“其实他们的想法也很明确,就是想趁着这机会看看柳神到底是什么实力,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事情,不得不让他们慎重考虑。”

“白家……白家只是他们合谋之下推出来的鱼饵罢了。”

张苍不知何时已然坐直了身子,冷笑道:“九大家之一做鱼饵,真是好大的钩。”

“你也不看看钓的是谁,想钓柳神,这鱼钩不大能行么?”岁至双手一摊说道。

张苍听到这话忽而转头,“别说这事你也有参与。”

“那没有,我跟柳神都是邻居,哪还用得着试探。”

岁至说着苦笑道:“再说了,我都这样了,还有的选,还用得着试探吗?”

岁至越说越觉得苦涩。

“难……主要是这次,是用柳白做鱼饵。”张苍摇头道:“柳神的怒火没那么容易消散。”

“那柳神那边怎么说?”

岁至问道。

“柳神还愿意相信我,让我查清之后,给她一份名单便是了。”张苍拿捏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

岁至有些错愕。

这是什么名单?

这要是交到了柳无敌手里,那可就妥妥的是一份死亡名单了啊。

岁至毫不怀疑,只要是名单上边有名字的,都必须死。

所以现在的张苍手上,才是握着真正的尚方宝剑了。

想要谁死,只要把名字写上去便是了。

想到这,岁至连忙给张苍倒了杯酒水,舔着脸笑道:“监正大人请,您请。”

张苍瞥了他一眼,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岁至这才松了口气,坐下之后,犹是忍不住感叹道:“柳神的实力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啊。”

哪怕知道柳青衣很强的张苍,都觉得她的实力有些离谱。

或许都已经不是能用强来形容了。

那些想着试探柳青衣实力的,谁知道试探出来了没有?

白绯死的迅速,柳青衣毫无表现,甚至就跟大人打小孩一样的轻松。

岁至正想说话,却忽见眼前的张苍好似泄了气一般萎靡下去,同时伴随着一句话响起。

“无耻老贼!”

岁至猛然起身,看向了西边。

此刻能让张苍变化如此之大的,势必只有那老庙祝了……

……

禁忌深处,尊神山顶。

已是谈判了几轮的老庙祝看着眼前这脸色难看的楚国监正,眼神饶有趣味。

“你们的底牌无非就是柳青衣,但是柳青衣依旧不敌我,你们可知为何?”

老庙祝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

老天师白眉皱起,张苍若有所思。

他俩都知道,这老庙祝不是爱说笑的性子,再者说也没必要说笑,他能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事,必有他的原由。

唯有黑木脱口而出的说道:“知道啊,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哦?黑小子不妨说说。”老庙祝笑吟吟的看向他。

你才是黑小子,你全家都是黑小子……黑木心里边骂骂咧咧一阵,嘴上则是说道:“因为你吹牛啊,反正隔着这么远,柳神一时半会也打不到你,我还能说我黑木左手镇压孟人,右手镇压米斗,二者联手都不敌我呢。”

其言语简单质朴,让老天师听了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老庙祝更是好像被噎了一下,然后索性直接说了出来,“柳青衣现在有了子嗣。”

“有了子嗣便意味着她有了弱点,而我……”

老庙祝说着终于将藏在袖中的双手拿出,那双干瘪枯老好似鹰爪似得双手被他扬起,他傲然的说道:“我身无弱点,百无禁忌。”

张苍想了许久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答案,正当他想着辩驳一番时,他忽而色变,怒而起身,大骂道:“无耻老贼,不讲武德!”

老庙祝重新收拢双手,微微笑道:“兵不厌诈嘛,再者说,只是试探试探,不妨事的。”

“呵呵!”

张苍冷笑一声,老天师便已是一斧头劈开空间,将黑木丢了进去。

“你走。”

老天师话很少,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给人以极致的安全感。

张苍头也不回的迈入了这空间裂缝之中。

老庙祝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嘴上说道:“监正大人,下次见面可就是在战场上了,到时……你可得洗干净屁股。”

“我禁忌里边可是还给你留了一王座的位置。”

张苍走后,拎着斧头的老天师这才步入其中,随后裂隙合上。

不过几个呼吸前,西境长城的城墙之上,忽有一人现出神龛法相,欲要将那城墙砸出一道缺口。

可也就在这时,盘坐城墙上千年的那位走阴元帅忽而睁眼,身上穿着的破烂金甲碰撞。

他双目血色翻滚好似无边血狱。

只是刹那间,那个本尊高坐神龛的神座走阴人便是血肉枯萎掉落,浑身化作森然白骨。

走阴元帅起身看向城内,背负双手笑问道:

“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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