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2/4)

是啊,杜薇心想,舒南的老婆,是我曾见过的那位么?

从球场出来,舒南问杜薇:“怎么样,宋飞翔今天也不在,你有空陪我一起吃饭不?”

“啊,不行,我得赶紧回家了。”杜薇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看表,一边心里还在想着自己一贯准时上下班,做饭做家务管孩子学习,一个也没落下过,是该够得上贤妻良母的标准了。

回到家,她只略微想了想,就把近期和舒南和宋飞翔吃饭打羽毛球的事情找个空当跟林木说了。前面好几次她想说来着,每次都忙活个不停,然后停下来总是看到林木沉浸在手机上,话头滑到嘴边,又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

“宋飞翔也跟你们一起了?”林木微微吃了一惊,杜薇大致介绍了一下他的情况,后面他也仅仅“哦”了一声,就又跟平常一样,表现得对这些事情不太关心了。

当天晚上,杜薇脑里却不断浮现出舒南的面孔,稍稍回想一下,总觉得舒南跟第一次见面的形象有点不一样了,显得更加年轻有活力,到底是哪些地方起了变化呢?

也许是穿着上更年轻化了些吧,也有可能是看得眼顺了起来。

想着想着,杜薇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无缘由地跳动了一下,过去那些汹涌澎湃的激情,有一丝细细的波浪,仿佛撞到了她柔软的心脏上。于是她摇摇头,并决定以后不去宋飞翔那里打羽毛球了,也不再见舒南。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当舒南发来微信问她为啥许久没去打球,她也决心不再回复。

彼此的毫不相干,像经历了半个世纪你们漫长,就让他们继续处在俩个平行世界中吧。

不久后,杜薇接待了远道而来的朱媛媛。原本以为她是抽空来长沙这个网红城市旅游几天,却被告知原是为跟宋飞翔约的饭局而来,杜薇便让她住在自己家。

“听说他现在混得不错,好几个月前就拜托过他了,让在他们公司给我刚大学毕业的表弟安排个工作,这不他老人家终于记起这事,打电话给我了。对了,听他说明天还约了舒南一起吃饭,让我把你也叫上,明天周六,一起聚一聚呗。”

“啊,我和林木明天已经计划好带他妈去靖港古镇了,老人家几十年都没回过她那个老家了。”杜薇暗自庆幸有这个计划在,不用临时再去编造什么拒绝的借口了。

“那真是不巧得很。你见过舒南吗?”

“嗯,我们已经在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了。”

“他现在怎么样?”朱媛媛好奇地问道。

“你说的哪方面怎么样?就那样呗,毕竟大学教授嘛,跟我们身份不同,层次也不一样。”杜薇呐呐地,朦朦胧胧地回答着这个模糊不清的问题。

“那倒是,他从前就是个好学生,那么会学习,现在也该是个好老师。”

“不如谈谈你自己吧,好久没跟你发消息了,之前你好像说起跟你老公之间有不少的矛盾?”杜薇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

“嗨,就那样呗,将就着过吧。反正我们现在各玩各的,谁也不干涉谁,挺好的。”朱媛媛一副看开了,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各玩各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都有自己独立的社交圈子和业余活动,非不得已都不用同时出现在某一个场合。你也知道,反正我儿子都念高中了,平时都在学校寄宿。跟你讲,我现在和他都是分房睡。”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呢?建议你还是和他好好谈一谈,达成共识,力往一处使,谁不想要一个幸福和谐美满的家庭啊,你看你们,在深圳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事业,只要各自管好自己的心,不就强过好多人了呀?”

“切,算了吧,他晚上成天打着麻将好晚才归家,又借着开酒庄的由头四处喝酒应酬,我都难得也懒得有时间跟他啰嗦那些对他没用的话,不如自己想开看开,你看这一年来,我自己干自己的课后培训班,有空或自己或带着儿子四处走走看看,别提多潇洒了,心境也开阔多了。”

“那这样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婚呢?”

“曾经想过,现在懒得想,离婚干嘛呢?分这分那的太麻烦了,我现在好像也没有一定要离婚的理由和想法。”

“还是尽量想办法一起好好过吧。”杜薇最后好意劝解道,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

第二天朱媛媛赴约回来后便开始对自己的这顿晚餐絮絮叨叨个没完,称赞长沙的美食,称赞老乡校友的热情,也连带着对舒南赞不绝口起来。

“我发现一个人的气质还真的是与生俱来难以更改的,我看宋飞翔还是那么热情似火爽快利落,舒南就还是那样认真深沉、若即若离的,不过你也能想象得到,有我和宋飞翔这俩大话痨在,场面是如何地热闹了。”

“嗯,的确让我很有画面感。你和宋飞翔的关系也一直很好。”杜薇附和着。

“切,其实也只是表面上的罢了,要不也不会让我拜托他这么久了才给我落实。”

“可能人家确实很忙呢。”

“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舒南居然还是那么酷帅有型,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到中年油腻男的那些标志,感觉比学生时代更加有魅力了,有那种韩国欧巴的范,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朱媛媛开心地回想着这种留在她脑海中的新鲜形象。

“啊?我是真没感觉,我觉得他变老了不少。”杜薇觉得自己的回答半真半假,然后连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不过舒南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感觉也没说几句话。”

“你们今天有聊到家庭情况吗?”杜薇想起自己和舒南见面好几次,好从不曾聊过对方的家人,不免有点好奇。

“嗯。宋飞翔有俩个女儿,大的跟我儿子差不多,好像下学期就上高中了,小的应该比子墨大一俩岁吧,舒南只有一个儿子,也和子墨一样大,十岁。就只说了这些,然后说长沙的高中四大名校挺难考的,压力很大。但是我想舒南应该用不着担心这个问题吧,北大的博士生。”

“嗯。”这的确算是进一步的了解了,没必要打探更多,杜薇心想。

“唉,岁月还是能改变一些东西的。我看以前舒南比宋飞翔也帅不到哪里去吧,今天看他俩站到一起,真让我有种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感觉,就不说宋飞翔那个中年啤酒肚了,整个感觉油头粉面的,所以说有钱管什么用,给人整的一股漫天低价的富贵相,还是舒南的学识有用,高贵典雅、成熟睿智,说话虽然少,但没有一句废话,偶尔说句话,还能引人遐想。”朱媛媛饶有兴味地继续说了许多,其中不少有关舒南的表扬之词。

“舒南真的能让我联想到很多有价值的信息,甚至诸如人生价值之类的东西。”不管杜薇表现得对这场饭局有无兴趣,朱媛媛继续她对这次长沙之行的讲述。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舒南的赞誉过多了?以前从没听你这么称赞过他。”杜薇忍不住提醒道。

“啊是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给我的感觉确实挺好的。”于是朱媛媛以这句话作为总结陈词。

朱媛媛回去了,杜薇却并没有逃开和舒南的下一次会面,她意识到自己终将无可避免地被牵扯进那张从前拼命想编织而现在正努力逃离的情网中。

这个时期她正处于对肚皮舞疯狂迷恋的阶段,每周三晚上是杜薇给自己定的“小周末”,意即放松日,她会在这天晚上抽空去附近一家成人舞蹈培训中心上两节肚皮舞课。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接到了舒南的电话,电话中他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一份焦急,表示有件急事想要找杜薇帮忙,杜薇问他什么事,他却只急匆匆地问杜薇地址,表示自己马上开车来接她。杜薇几乎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好满面疑惑地将自己的位置通过微信发了过去,然后继续跟着老师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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