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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肆瞥了一眼郑铁,哪里不晓得郑铁的心思,一时没好气,这家伙未免未雨绸缪的过早了些,现下晓得要讨好秦绥之,得罪他,日后若是清楚秦绥之同他分明,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就有意思了。

“大当家,给句老实话,我好下去安排。”郑铁心里犯嘀咕,怎么感觉背后阴森森的。

“说到底这二十来个人也是绥之的人,他要见天经地义,你拦着做什么?”

周肆像是随口一说,但仅仅一个称呼的改变就叫郑铁眼前唰的一亮,果然么,天仙似的秦公子哪还有拿不下大当家的。

“有了大当家这话,我便放心了,这就去吩咐下去。”郑铁得了信,半步不带停的离开,丝毫没看见他背后周肆一副等着瞧好戏的模样。

忽悠完了郑铁,周肆想想还是去见见秦绥之,昨个儿过去一整日,秦绥之怕已经把自家小院摸清楚了,却不曾听人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耐心倒是好。

周肆迈步进院子的时候,秦绥之正在饮粥,清晨送来的是南瓜粥,不必配小菜,甘甜的清粥也能喝上一碗,极合他们北面的胃口。

瞧见周肆过来,秦绥之放下勺子,起身要行礼,被周肆拦了。

“寨子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周肆虽然喜欢大户人家养出的风雅,但他只喜欢看,轮到自己身上,还是土匪做派最合他心意,士人眼中,便是白瞎这副好脸。

蒺藜菖蒲有眼力劲的搬了凳子过来,本想着叫周大王坐在公子对面,有木桌挡着,也不叫周大王占了公子便宜。

偏周肆不走寻常路,反倒不坐蒺藜搬过来的凳子,而是靠在秦绥之的位置坐下,说起寻常话,“听闻黄娘子拿走了你梳妆用的铜镜。”

“亏得黄娘子解惑,否则我还不曾知晓身边竟有这么多毒物。”秦绥之斟酌回话,“劳周大当家挂念。”

“你如今人在我的地盘,出事算我的责任,惦记是应该的。”

听到周肆将挂念换成惦记,秦绥之动了动眉心,好悬没表现出来,如今此地非是京城,他不能还纵容自己的性子,不然眼前的周大王不见得会一直好脾气。

“库中水鉴陈旧,照人也不便,若是公子不急,且先用这个凑合。”

一方银镜从周肆袖子袋里掏出来,本来这东西他打算自己留着,但早上听黄娘子提了一句又改主意了。

他平日都是系个高马尾在后脑勺省事,若不是一剪子剪了这时候的古人实在没法接受,他早一头清爽的短发连梳子都不用,镜子放他这里除开给人显摆也没其他作用,不若给正用得上的秦绥之。

银镜是稀罕东西,秦绥之自然不曾见过,出于好奇自当会先接过瞧上一瞧,周肆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果然见到秦绥之眼底闪过诧异之后满意了,总要给秦公子抛一点新鲜的饵料,才有上钩的可能性。

这头秦绥之只看了几息,便原路送还到周肆手里,即使不曾见过银镜,却也能一瞬间判断出其价值,这东西收下,他要什么东西抵换,便不好说了。

“如何不收,莫不是公子看不上我这土匪的东西不成?”周肆说着故意松手,看秦绥之略微慌乱的将银镜紧握,抬头望过来的眼睛里沾染几分怒意,反而得意起来。

“秦公子生气什么?”周肆突兀的凑近,二人间的距离实在是近,彼此间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只是这个距离只维持了两息,就以秦绥之后仰半寸拉开。

“周大当家说笑了,我不过是寨子里白吃白喝的住客,何敢看不起周大当家。”秦绥之忍着被戏弄的怒气,生硬的回话。

“看来秦公子想清楚后路了?白吃白喝的住客,这恐怕不成,黑熊寨不养闲人。”

“如此,周大当家何不一刀杀了我,也算省事。”

周肆愣了一下,低笑,性子还是这样烈,“不过与你说几句玩笑话,至于这样生气?我不曾与山下姑娘哥儿相处过,失了分寸,给公子陪罪,这银镜就当是赔罪的礼物,公子安心收下就是。”

这话出口,银镜便没有拒绝的余地,秦绥之抬眼望进周肆的双眸中,毫无波澜的瞳孔叫秦绥之生出几分惧意,之前想不通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周肆所图,在他,在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