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3/3)

“殿下是有多久没歇息了?”江漓看顾锦知起身慢悠悠的端来汤药,再加上他眼下明显的乌青,必然是数日来未曾好好安枕。

“没多久啊,上午还小憩了一会儿呢。”顾锦知睁眼说瞎话,把温热的药碗递给江漓:“本王现在精气神很足,不累也不困。”

江漓用汤匙盛了一勺汤药,味道浓苦发涩,后劲儿更足,呛得江漓皱起眉头。

“周苦瓜的药向来苦口。”也不知顾锦知从哪儿变出一碟蜜饯,逗小孩似的递到江漓嘴边:“乖乖把药喝了,不许剩。”

江漓左手握碗,右手握匙,仰头将多半碗药一口气饮下,面色清雅如旧,跟每次喝药都苦大仇深呜呼哀哉的顾王爷产生强烈对比。

为了捍卫周大夫的药苦死人不偿命的尊严,顾锦知硬往江漓嘴里塞了颗蜜饯。

丝丝清甜融化在口中,消退了苦涩,江漓面色不改,只定定的望着顾锦知,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顾锦知见状,索性光明正大的絮絮叨叨:“你的身体还没好,若觉得闷了,可以在新雨楼内走走,外面还是算了吧,近日来风大雪大,你当心着凉。”

江漓眸色微变,带了些许诧异,很显然这不是他想得到的答案。

“连周苦瓜也说了,你要安心静养。若你怕闷,本王就天天来陪你。若你怕吵,本王就遣了楼内侍从,就留那个叫什么烟的陪你。如何?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本王随时命人……”

“殿下。”江漓蓦然打断顾锦知的长篇大论,他凝视着神态清闲悠然的顾锦知,语气略带严肃:“殿下没有话要问我吗?”

顾锦知面上的笑容一僵,良久后,他收起了那份舒心惬意,同江漓一样神情严峻,可语气却依旧柔似水:“小漓儿想说吗?”

江漓眉间染上一层迷雾。

“若你不想说,本王就不问。”顾锦知的声音很轻,眼神却格外坚定。

江漓略微吃惊:“殿下不好奇?”

顾锦知伸手拂住江漓垂在鬓间的一缕墨发,轻轻的为其拨到耳后:“人人都有不想提及的往事。若你何时想说了,本王再聆听。”

江漓的心好像被什么不软不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他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硬起来坚固如铁,软起来轻柔如棉,没有理由,让人捅不破,刺不穿,捣不烂,捏不碎,根本无计可施,只能任其摆布,溺死在他的狂风暴雨下。

就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他好,简直傻得可以。这么做有何好处,对自己有何益处?不求回报的一味付出,不觉得亏吗?

江漓目光炯炯的望着他:“殿下不恼我?”

顾锦知大吃一惊:“本王怎么会恼你?”

江漓的眸光流去别处,淡淡说道:“我瞒了你很多事。”

“可本王也没问你啊。”顾锦知理直气壮的说:“本王没问,你干嘛要答?不是你瞒着本王,是本王不想知道。你就是你,就算瞒了天大的事儿,你还是你,有何分别,有何意义?”

反倒是江漓被问住了,愣了一愣,无言以对。

气氛陷入短暂的凝固,半晌,江漓忽然说:“湘雪阁……”

“正在重建呢。”江漓只开个头顾锦知便猜出他的想法:“湘雪阁房子被毁,但人都没事,更何况老鸨那点儿家底都好着呢,前几日重建湘雪阁,金钱方面的问题就更不必担心了,那里的熟客都抢着投钱,只为搏花魁一笑。”

江漓没顾锦知那么轻松,惋叹一声道:“湘雪阁给我安身之地,我却招致灾祸,终究是我对不住她们。”

“这怎么能怪你呢。”顾锦知极力护短:“房子是你砍的?屋子是你烧的?先动手的是你吗?先造孽的是你吗?要错也是他们的错,根本与你无关。”

顾锦知为江漓提了提被褥,温声道:“你才刚醒,别想那么多了。往后的日子就是好好养病,再有半月就过年了,就在除夕之日前康复可好?”

江漓登时有些无语,如墨的双瞳在烛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顾锦知一阵偷乐:“总之尽力而为。除夕当夜我需得前往皇宫参与家宴,等皇上移驾后宫方能归来。不过本王会尽早回来的,你可要在府中等我。”

江漓根本没想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事,正如顾锦知所说,刚刚醒来切记伤神费心,然而他偏偏思虑过多,想完了湘雪阁又想自己。内伤不算什么,外伤更是无关紧要。重点是毒,夜来幽散出的诡异剧毒,他根据特性有了基本的猜测,若猜测属实,那是如何解得呢?

“殿下。”江漓直接问道:“周大夫诊断出我所中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