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 106 章（1/2）

多么久远的记忆。

其实对于其他人而言,那场战争也不过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情。可莫叶听到“皮斯可”这三个字，却仿佛已经过去了很长很长时间。

就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是啊，的确是上辈子。他突然也觉得这个形容是没有错的。

毕竟他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上辈子留下来的。

莫叶的表情出现一丝动容,这让大官以为他依旧憎恨着皮斯可组织,因为当时的战役,打败大英军队的、并杀死了莫叶所有同伴的,就是皮斯可组织。

而把莫叶从神坛上拉入地狱,彻底沦为整个英国罪人的，也是皮斯可。

皮斯可那位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整个欧洲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圣经。

大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曾经的长官大人，而莫叶即将要潜伏的组织、被迫接近的人就是alyn。大官甚至觉得女皇真的有些过分了,莫叶受到的创伤就是来自于皮斯可组织的“圣经”，结果莫叶大人接受了入狱的惩罚后，出来还要紧接着作为卧底潜伏入皮斯可,还让他接近的目标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圣经”！

太惨了！莫叶大人实在是太惨了！

女皇至高无上,吐槽也仅限于想一想，大官最终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绝不能像莫叶长官那样，太自信,以至于一个误差，导致了全军覆没。

莫叶闪动的目光随着“皮斯可”这三个字消散在冰凉的空气中，而再次变回了一片死寂。

他对着大官很淡很淡地说了声“谢谢”,推开门离开了联邦总局。

背影沧桑，一点一点与世界尽头地平线上的夕阳融为一体。

莫叶拿着文件袋,走在树叶飘零的马路边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哒哒哒从他的身边经过，长裙子的女人戴高帽子的绅士,一个又一个与他擦肩而过，说笑都是远离于他的身外，仿佛世界与他隔离，他只不过是一个从过去穿越而来的一个过客。

穿越，过客。

莫叶想到了一个人。

风衣在他身后阵阵摇摆，很快便回到了他曾经居住过的公寓。这间公寓并没有被政府收回充公，依旧落在他的名下，只不过现在的状态已经改为了“政府官员遗居”。

莫叶夹着文件袋，双手抄在裤子口袋，准备进入楼道。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很细微的脚步声。

若不是听觉极为敏锐的人，恐怕是很难听出这个脚步声的停顿与不和谐。但莫叶他不是普通人，他曾经是警察界最出色的侦察者，这一点细微的不正常脚步，就算是在监狱里沉寂了一年半，他还是能够第一时间捕捉到！

莫叶停顿了一下脚步，用余光谨慎地掠过声音发出来的方向。

下午的夕阳，将道路两旁高大的树丛枝干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他从影子的轮廓里，隐约看到了微微多出来的那块突兀。

见到莫叶停下脚步，那块突兀往树干中央藏了藏。

有人在跟踪他！

可莫叶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冲上前去将追踪他的家伙给一口气揪出来。他只是闭了一下眼睛，抬起腿又继续往楼道里走。

他的住处依旧是公寓楼最里面的一二两层，钥匙狱警已经重新交给他。莫叶站在熟悉的大门前，看到大门上落满灰尘，蜘蛛网结满了整片墙壁，从门的左上角拉到右下端。

门缝前，挂着一把灰蒙蒙的机械锁。莫叶伸出手，轻轻抹了把上面的细灰，锁面亮出一道金灿灿的光，灰尘下面，依旧是亮丽的金属色。

这把锁并没有生锈，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门锁。

它是由一年前的时候用最先进的合金工业制造而成，在当时还只有监狱或者皇家保险箱才能用得上。莫叶为了把亚林关在公寓里，破天荒地去恳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监狱长，才给他弄来了这么两把特制锁。

现在用来锁住的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也没有什么用了。

莫叶输入密码，又用大门原本的钥匙插入锁芯。大门“咔嚓”一声被推开，屋内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已经过去快两年的时间。

莫叶看着客厅内熟悉的空间，一楼落地窗旁有很大的一片用铁棍支撑起来的栏杆，绕成一个半圆的形状，栏杆里面是一块空着的地板，最里面的墙壁上，挂着两根铁链手铐。

有什么人，曾经被囚禁在着狭小的区域里。

莫叶看到那链铐的一瞬间，突然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恶心。他脚步踉跄了两下，扶着身后的沙发，

一个不稳，直接后倒在沙发中。

霎时间沙发上的积攒了接近两年的灰尘四散飞起，整个空间被尘埃淹没。莫叶吸入了几口灰尘，呛到了嗓子里，俯身趴在沙发软扶手上捂着嘴剧烈咳嗽。

胳膊肘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啪嗒！

那东西掉落到了地面上。

又重新溅起一片新的灰尘。

莫叶咳嗽地更加厉害了，甚至都咳出了眼泪。但是冥冥之中像是突然爆发出一个剧烈的念力，让他一定要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去看一下，刚刚究竟自己碰掉了什么东西！

莫叶红着双眼，流下一滴刺激出来的眼泪，在灰蒙蒙中睁开了一丝眼睛缝隙。

一瞬间，他就看到了掉落在地面上，那本烫金边红封皮的厚卷《圣经》

*

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很久很久以前，

曾经有那么个人，就坐在这个沙发里，他喜欢穿着白色的羊毛衣，卡其色的修身裤，过膝的靴子紧贴着小腿，身材颀长雍容华贵。

明明是一介罪犯，却将贵族的气质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个人最爱在某个午后，坐在红色的软沙发里，迎着正午苍白的日光，膝盖上放着一本红封皮烫金字体烙印的《圣经》，悠悠地一页翻过一页。

白皙的手指，抚摸过精致的下巴，解开警察藏蓝制服的第一颗金色纽扣。

*

莫叶怔怔地看着那本《圣经》，大脑像是一下子被人用斧头劈开，疼痛的记忆霎时间全部哗啦哗啦从深渊猛烈涌了出来。

那无数个夜晚，纠缠交织在一起的两具身体，苍凉的灯塔、破碎的木床、迎着海浪风的生锈铁梯、芦花下风吹起的沙砾、黑丝大床柔软的被褥。

以及最初最初，堆满了一堆尸骨的零号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