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回下(2/3)

见他说着起身,谢楷赶紧拦住,道:“你倒不用忙,他们老哥几个那边正热闹,这会子去,指不定逗上些什么――”一句话未了,旁边谢极已经一眼瞪过来,谢楷忙按了嘴,随即笑道:“我们现就住在大哥这边。且总要多待几天。你也不忙在这一时,等空了再过来就是。”又转向贾琏,说:“刚才那边席上,听说近来京里有个‘吟萃班’,昆腔弋阳俱善,班主兼台柱的几个生旦都是余杭本籍,五年前被京中王公看中,连班子一起带到京里去的。近来很有几出新戏,如新编的《白兔记》、《幽闺记》。还有一出《焚香记》,里头《打神告庙》一折唱作绝佳、文辞最妙。贾兄可曾听过?果然精彩么?”

贾琏不想他问得这般仔细急切,连人都整个儿地凑过来,倒吓了一跳。这边谢极咳嗽一声,谢楷方老实抽身坐回去,只一双眼还看着贾琏不放。贾琏只得说:“早几年确有个‘吟萃班’,堂会唱得极好,京中不是一等脸面、要紧大事的再请不到。只是京中喜好的人也多,各处央求,渐渐就都散去了各府。如今京城梨园行里是‘撷香集’和‘叠云福’最好。还有一个‘扬秀班’,压台的就是《海神庙》,里头正有‘打神告庙’的段子,或就是谢兄弟说的《焚香记》不成?”

谢楷听了,拍手道:“必定是了。这‘海神庙阳告桂英死报’原是元人话本里所记,后人改编了戏文来敷演,就有七八种也说不准。只是我也没看过全本,可惜可惜。”

他这厢只顾着自说自话,却不妨旁边谢极面孔已渐绷起。章回看两个神情,笑道:“你只管可惜什么?好歹明春你也要入闱,京里什么班子的好戏、新戏看不得,要在这里感叹个没完。”

这一句话出来,当场说得谢楷闭嘴,一张俊脸全垮下来。洪大忍不住大笑,说:“亏得还是个举子,怕成这样,说出去都没人信。”又问:“启庄这一科也要下场?我只听说回表弟奉了姑父和老师们的命定要试一试。不过这样也好,正可搭伴儿上路,彼此照应,就不孤单寂寞啦。等到了京里,除了各自家里的人,如今还可以寻贾兄玩儿去,岂不热闹有趣?”

贾琏忙笑道:“可不是?家里老爷们也爱读书,清客相公每常会文,若能得两位世兄到府,绝是再欢喜不过的。”

谢楷听了,含糊两声,却不多说,转偷了眼去看谢极。果然谢极撂下杯子,淡淡道:“路上、客居都还小可。倒是书本功课,也该仔细预备周全。你也这般大了,要拿那些移情易性的杂说戏文怎样的行事,自也不必我多说。”

谢楷就应一个“是”,低了头坐着,人也恹恹的。章回见了,推他一把,笑道:“瞧你,又装模作样来了。谢兄吩咐的还不都是好话,你搬出这张脸,可不是没良心的?快斟一杯酒来,敬上运枢兄,感谢兄长的教导之恩。”

他既说了这话,谢楷自然承情,忙照着向他哥哥敬酒。谢极也省得他心意,脸上就微微露出笑样儿,受了自己兄弟的酒,然后方向贾琏、洪大笑道:“教你们看笑话。只怪我见着这魔星就拦不住话,扰了大伙儿吃酒的兴头。就敬一大杯,当是我与大伙儿赔罪。”说着拿大碗自斟了一碗,团团敬过后一口饮尽。众人也忙都起身与他喝了,又拣那新上来的几样热菜过口,并说些京里扬州两地的闲话趣闻来凑兴。

一时就说到范桃生。谢楷道:“听舅父跟他言语,早就奏本请辞,只是上意让过了今年新春的朝贺再行离京。他去年断断续续病了一冬,虽不甚重,但年纪摆在那儿,到底看着让人揪心。请辞能得准,这也是个要紧缘故。不想他卸了任,多少心事也一并卸下,整个人都开阔起来。再有广陵书院这边许多的文友故交,著书行世,越发舒畅轻健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