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事成(2/2)

谁知,舍利刚入手,四周的一切发生了巨变。

祭坛,溶洞,魔种琥珀都不见了,他漂浮在一处奇异的空间中。

头顶混沌一片不见天日,脚下黑暗幽深无处立足。

正感觉疑惑,点点光亮在他身前汇聚,然后,一幅幅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这些分明是他记忆中的场景,从一个小沙弥做起,刻苦练武,研读佛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经过多年几乎与世隔绝的苦修岁月,前世的气盛锋锐与藏匿的市侩都被冲洗去了,只留下浅浅几道痕迹。

戒律深入到骨髓,佛法镌刻在灵魂。

尽管心中尚有许多的疑惑与猜忌,对自身处境有无数的茫然与不甘。

他其实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习惯自律且追求单纯。

多次的穿越生涯给他造成了很多的困扰,如今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可这时的缘行,却如真正的旁观者一样,仿佛经历过眼前场景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心中竟毫无波澜。

直到,画面中他化身白景行,联络义士救助难民,跋山涉水,消灾去难。因万家生佛的好名声与展现在世人面前的神通而被皇帝请入京师做官。

之后挖出金蝉暂时封印魔种,为解开树种中包裹的另一半舍利,又重新恢复僧人的身份开始游历天下。

只是没想到,种下树种的关键,就在家乡岛城银山镇外的帽头山上。若不是带着新徒弟善纯无意间“回”到那里,恐怕他再苦行十年,也未必能有所收获。

原来,未来寒寺前那颗大槐树,真是大树妖季蔓的生命延续。难怪小树那孩子会对那棵树那么亲切,当时他以为是因为孩子出身的关系,绝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般巧合的事。

“因缘际会,皆有定数吗?”他喃喃自语道。

“你想好了?”这时,空濛天地间,突然传出一阵浩大的声音,之前还在演化的画面静止了。而后,面前的景象模糊了,幻化成七彩的颜色,光芒大作,等耀眼的光淡了些,缘行的对面渐渐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光华闪现,面貌看不真切。

那人声音刻板:“身为佛门行走,你有两种选择,将舍利合二为一将魔种封禁。你将失去种种便利,可能再无回家的机会,父母亲人无缘相见。你会被困在这方世界,可能无法超脱,只能慢慢死去。”

缘行听了,低头看向手中泛着绿光的舍利,默默无言。

那人又道:“其实你可以将舍利收回去,继续进行任务,等实力强大后再彻底封印魔种。到时,就算大魔真身降临,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相信,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到时你功德圆满,自可超脱。”

缘行却是重新抬头:“若魔种不除,这世界难免再发生灾祸。最近这十几年,贫僧行遍大江南北,种种人伦惨事已见得太多。”说到此,他长长叹了声:“若我明明有能力阻止,却任由灾难发生,于心难安,多年修行又有何意义?因我之故,世间多折损一人,便是罪过。”

“看来你已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那人语气依旧生硬,身上的光华却缓缓的散去,露出先前遮盖住的真实容貌。

缘行不由一呆,因为面前的人,活生生就是另一个自己。

“你是金蝉?”他问道。

那人面上古井无波,毫无感情的波动,嘴巴开合间,声音传了出来:“我是你,也是金蝉,更是功德舍利。”言罢一挥手,四周的景色又恢复到了溶洞的模样。

缘行看向脚下,红色的光芒如水流状已经蔓延至整个祭坛。

而就在下一刻,又有一道更强烈的光芒从琥珀上升起,在野兽般的凄厉嚎叫声中,直往闪动顶部冲去。

缘行目光一凝,只见洞顶出,突然出现了一双红色狰狞的巨大眼睛,带着恨意与暴虐,正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缘行二话不说,抬手便将绿色的半颗舍利拍到了琥珀上。瞬间,一道金色光华从他手心处冒了出来,并迅速蔓延至祭坛的每个角落。

“舍利的能量终究缺损严重,似乎不太够。”金蝉木着脸说道。

“我就知道……”缘行却是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笑着看了眼金蝉。

后者一愣,木讷的脸上首次露出怔仲神色……

-----------

与此同时,伏牛山下,无数百姓忽然感到脚下一震,以为又要发生地震,正准备逃至安全的地点,眼前却是一亮,惊慌抬头,正见一道金色的巨大光柱自伏牛山腹地升起。等光柱冲散了天上的云彩,又开始如海浪波涛般向四周蔓延。

可还没等他们在震惊中反应过来,又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之后短短数息,竟出现了十几道光柱,天上的波纹一道连着一道朝四方散去。

没多久,几乎整个中原的百姓都亲眼见证了天空上的奇景,包括帝都中的皇帝陛下。

此刻,刚下了早朝的皇帝正坐在御花园中,享受着太监宫女的按摩。

与刚登基时的战战兢兢不同,那年大雍仍处于风雨飘摇当中,各地灾祸的奏报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安抚,赈灾,平乱的工作安排搞得他焦头烂额。

而现在,虽然大雍仍偶有灾祸,却罕见的没遇到什么大灾。不知真相的百姓对自己感恩戴德,朝堂上的氛围比过去轻松了不知多少。尤其这段时日,天下太平,连广场上那碍眼的棚子也被拆走了。只是他还必须上朝听那些大臣们说些扯皮事,当真无聊得紧。

想到这里,年轻的皇帝缓缓闭上了眼睛,可还没等真正入眠,却被左近的惊呼声吵醒了,不满的睁眼,然后正巧看到天空那一道道的金色波纹。

“这是……”他惊得站起,望着西方怔怔出神,良久后,等波纹全部散去,才又重新坐下,重重的呼出口气:“白景行这是成功了?”

“前日得报,伏牛山上的甬道已快被挖通,想来应该是了。”他身侧的太监小心翼翼瞄着皇帝的脸色,见他面色复杂,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据督卫府密报,白景行这名字其实只是化名,他原本就是青州的一名僧人,要不要按欺君之罪处……”可他话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自家主子冷厉的目光投了过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帝哼了一声才收回目光,心中却是叹气。此人也不能用了,偌大的皇宫里,这上上下下的怎么尽是一帮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