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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笑吟吟地提点杨五:“那要尽快吧,飞线阁都不是现货,要等上些日子的。这天说冷就要冷了,比你想的要快得多。”

冲昕也是这么说的,天很快就会冷。杨五就问徐寿:“现在可有事?”

徐寿乐意奉陪:“无事,现在去便可。”

苏蓉早就对飞线阁闻名已久了,闻言不由脸上生出向往之色。遂成三人行。苏蓉骑了銮牛,徐寿骑了双翅兽,杨五骑着她的灰灰一起出了门。临行前,赵三还从厨房探头,挥着菜刀喊:“早点回来,别耽搁了午食——”

织造司在乐于峰,所造衣裳、鞋袜、被衾乃至护甲,都直供宗门,只有飞线阁单独经营,接定制的单子。

见这凡女虽是姬妾,却持着峰主的紫玉牌,接待的女执事就明白这必是得宠的爱妾。便殷勤地向她推荐:“……这火浣羽缎乃是以火浣鸟的尾羽织就,入手温暖,最宜做冬衣。……这赤狐皮最是轻薄,可寒意不侵,做一件披风,里面穿薄衣即可出门,看起来最是轻盈。还有这个……”

女人爱美是天性,杨五也不想冬天穿得臃肿蠢笨,很是给自己添置了些冬装。用的都是些昂贵的材料,保暖又轻薄,自然是刷炼阳峰主的紫玉牌结账了。

她见苏蓉眼中都是羡慕之意,便问了她要不要也来一件,反正挂的是冲昕的帐,慷他人之慨,最是容易。

苏蓉不是不动心,只是出门前去牵骑兽的时候,徐寿就提点过她了。纵然心中羡慕,也知道飞线阁的衣裳,她便是得了也穿不出去——道君又不傻。便摇了摇头,拒绝了。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身份,杨五也不强求。

两个人出了飞线阁的院子,却看到徐寿站在三头骑兽旁边,正跟几个女修说话。那些女修腰间都挂着内门弟子的腰牌。

苏蓉就喊了声“徐寿”,徐寿回头,又转回去跟那几个女修说了两句,便牵着骑兽过来。杨五翻身骑上灰灰,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女修都在打量她和灰灰。特别是其中一个,蹙着眉,显是不甚开心的样子。

灰灰踏着罡风腾空的时候,她听见她们咕哝:“不过是个凡女……”

“那些是……?”她问徐寿。

“中间那个,是虚泽道君的爱女。”徐寿答道。

“有什么问题吗?”杨五问。

徐寿原不想说,一转念,却变了想法,直言道:“虚泽道君、虚澜道君本来都也想要灰灰。虚泽道君听说就是想送给他的爱女。不料被咱家道君半路给截了。不巧今天遇见,那位师姐看到灰灰,便忍不住过来询问。”

“可有麻烦?”杨五问。虚泽、虚澜,和冲昕一样都是道君。

徐寿含笑:“杨姬不必担心。虽都是道君,咱们道君可是那两位道君的师叔。”更多的他不方便说,同样是道君,冲昕十七岁结丹,那两位一位是六十出头,一位是七十冒尖才结丹,强弱高低几乎立现。

便是虚泽道君那位爱女,得知一心想要的疾风狼是给了个凡女骑乘,再不快,也不敢当面发作起来。杨姬虽不过是凡女,却也是炼阳峰冲昕道君的人。她能以疾风狼为坐骑,便表明了在道君处的得宠。

其中关窍,他没点破,就看杨姬能不能自行理解了。

果然就见杨五若有所思,低头拍了拍灰灰粗硬的脖颈。徐寿含笑踢了一脚双翅兽,加快速度。

道君啊,这个好我替你卖出去了。

气温果然很快就降下来了。才没几天,杨五清晨起床推开窗,就被迎面而来的凉意激得打了个喷嚏。房舍的养护阵法里都融合有保温的符法,室内常温,并不受外面温度的影响。

“真是方便呢。”杨五偎在冲昕怀里道。

“可添置冬衣了?”冲昕问。

“添了,还得过几天才得取。”

冲昕就点点头,抚着她一头如瀑的长发,问她:“白日里都做什么了?”

“和往常一样,”杨五给他掰着指头数,“早晨起来跑了步,练功。然后读书,哦,对了……”

她坐起来,取出一本书翻开给冲昕:“道君,这里是什么意思?”

冲昕看了看,是一本讲神识的书。杨五有几处不懂,他缓声给她讲解,到她懂了为止。

“原来是这样……道君,为何凡人就不能有神识?为何我入静之后却不能自观性根呢?”她问。

“这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冲昕道,“性根在祖窍,祖窍在肉身。虽则如此,实则性根与神魂相连,乃是肉身、神魂的连接之点。凡人肉身不能修炼,便没有灵力滋养神魂。就如同……法器没有嵌入灵石,便发动不起来一样。”

看到杨五眸中有异色闪过,他微觉异样,问:“可懂了?”

杨五回神,笑道:“似懂非懂。”

冲昕莞尔。

杨五便盯着他看一会儿,俯下身亲吻他的鼻梁:“道君笑起来真好看。”一本正经地说:“该多笑笑才是。”

冲昕捏着她的下巴,按着她的后脑,亲吻了一阵,才道:“你不能修行,看这些术法意义不大,回头找些道法入门的书给你看。就算不能修炼,明天地真义,大道至理,也是好的。”

杨五道:“好。”

冲昕又啄了她两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道君,”杨五看着他的眼睛问,“今天,我还会做梦吗?”

冲昕问:“什么梦?”

“月亮,星星,草原。有棵树开满了花。”杨五说。

冲昕看着她的眼睛:“喜欢吗?”

“喜欢。”杨五说,“很美。”

冲昕眸中便有了笑意:“那就做吧……”

杨五果然又做了那个梦。依然还是在冲昕的怀里,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冲昕抱着她,漂浮在半空中。

她睁开眼,便能看得更远。草浪在夜风里一层层翻涌,与黑夜相接,不知其远,不知其深。让人胸臆疏阔。

“真美……”她说。

他把一朵粉色的花簪到她鬓边。

“睡吧……”他说。

杨五就又闭上眼睛睡了。

她的嘴角噙着笑。

因为在昏迷过去之前,她尝试入静,进入了那片黑暗。

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当冲昕的灵力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就如同嵌入了灵石的法器可以发动一样,那片黑暗……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