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她的军队(2/2)

虽然想到送来的猪肉里没准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薛瑜就忍不住想催鸣水工坊负责农学分支的一批人,但加速魔法并不存在,只能耐心等待。

就像倒霉的御花园花匠,用完种子只费劲巴拉培育出个位数成活的棉花。在御花园暖房成活的白叠子花,作为相对适应气候的新品种,大约得到五月拿到种子,才能在入夏后试着再次种植验证存活可能。

好在现在有了西南群山中的发现,薛瑜并不担心棉花的供应就是了。

益州布随着阿白和阿莫回京,像冬季的玻璃珠、春季的香膏一样,在清颜阁新季礼盒里被做成手帕,成为了配角。但配角也会有机会发光,没多久就被惯于享受的士族们发现了益州布手帕的好处,柔软、吸汗、染色后颜色鲜亮,分明是做贴身衣物的首选。

打理着清颜阁生意的掌柜给所有人的说辞都一样,为益州布描绘了一个美丽又具有异族风情的故事,勾得人心痒痒的。一时间,虽然益州郡多山,但出产的宝石和布匹,竟如此美丽的议论声和讨论异族少女会如何美丽的声音,将难得出产的益州布划入了攀比的行列。

有了需求,就有了市场,发回益州正式确定生意的信件,将白叠子花的扩张种植正式摆上了益州郡的发展规划。

没等到韩北甫查案结束的回信,只在回宫前看了看又一批被押来京城的钟氏族人,薛瑜的愉快就变成了十分的快乐。

就像简家接受审查一样,遍布各处的钟家,也得挨个入京。钟大钟二起兵兵行险着,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再糟糕不过的噩梦。各地传回来的消息里,也有部分当地钟氏分支反抗的记录,但有心算无心,逐个击破之下,除了齐国公田数量和挖矿搬砖人数上涨外,什么也没得到。

内战内耗总是不利的,好在有之前简家的操作范本在,庄园佃户们归附的速度很快。只是钟家各处分支与士脉联络更紧密些,需要处理的犯罪分子更多罢了。在忙碌春耕中,绝大多数人拥有了公田佃户的新身份,两边都是种地,反倒没什么改变身份的感觉。

等到曲辕犁借用的消息传出来,新佃户们忙着在原本庄园建造成了玩乐处或亭台楼阁的土地上垦荒,好抓住春天的尾巴多种一点,哪还有心思考虑旁的?对官府抓人服徭役的恐惧,也慢慢淡去了。

拿着皇帝手令调动各地驻军的禁军们,是另一种形式的天使钦差,一路不仅押送了钟氏族人,也顺路清理了不作为的地方官员。

掌握力量的大士族倒了,小士族们乖乖听话接受地方官引导布置,本以为会跟着倒霉,因此战战兢兢,但瓜分到手的好处是真的,只要不触碰禁区就很安全,竟也不觉得跟着皇室步调走有什么不好了。

钟简的倒台,为所有小士族画出了红线,如今小士族们加起来也比不上皇室的拳头,知道只要不出格好好做事就没事,甚至还会带人赚钱,就很难有人想试试看被翻脸的滋味了。

一手大棒一手铁拳,随着禁军走得地方越多,在世家的抱怨声里糟糕透顶的皇帝的名声,也从暴君有了些微的改变。

回到观风阁,从国子监回来的薛玥提了一嘴新一轮开始的招生,这次招生面向全国,参与国子监入学考的学生,起码得拿到郡学的认可。在士族自家老师被拐来国子监享受学术氛围,自家家族也不再是过去的模样后,大约士族加入地方学校的数量会上升许多。

薛瑜翻找到桌面堆着的情报筒中,记下的吏部正在筹备秋季开始地方吏目选拔考试内容,结合国子监招生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会满载而归。

薛玥靠在她身边,一起用了晚膳,直到天色渐暗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薛瑜看着小姑娘神色有些好笑,“又不是明天就出发,这么舍不得我?”

立夏已过,伍九娘练兵也有了轮廓,薛瑜留在京中的时间便进入了倒计时。

“……嗯。”薛玥满脸写着忧愁,“我也想和阿兄去东荆。”

认真算起来他们相熟只是从秋狩开始,但小姑娘的黏糊劲儿像是认得了许多年。薛瑜捏了捏她的小圆脸,“等过年的时候,我不是还要回来吗?你跟我去了东荆,习文练武还继不继续了?”

她的语气像是哄小朋友,话也只说了一半。皇帝允许薛玥习武,又被求着允了入国子监的事,但这宽容绝不是无限的,刚入学国子监没多久就要跑?别说为了薛玥的未来考虑不行,皇帝的面子也过不去。

过年时各地百官回京大朝,其中藩王又是重中之重,薛瑜估计在东荆怎么也得待个一两年,再见面可不就是过年了?

薛玥低头看着脚尖,叹气,“真想快点长大啊。”快点长大,就能快点帮上阿兄的忙。

“好了,回去吧。”薛瑜忍俊不禁。

门外流珠端着药进门,不管打理薛瑜手中产业多忙,薛瑜的药她都不假于人手,亲自熬好送来,看见薛玥垂头丧气,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殿下路上小心。”

实话说,秦思开的药,没有最难喝,只有更难喝,好在比起方锦湖那闻着就苦到麻木的药,薛瑜还是能找到心理平衡的。

喝了药,分散注意力时不适合处理精细的事情,薛瑜扫了一眼送来的出行时间备选里,三个宜出行的日子,圈了离得最近的四月十日,交给方锦湖明天送去礼部,顺便提醒自己要和皇帝正式告别。

她靠在椅子里放空自己,轻轻打了个哈欠,“要是走之前等不到梁州茶送来,清颜阁和苏师那边还好说,其他的,就得你带人去积善寺一趟了。”

系统上次抽出来的炒茶术送去梁州时,虽然已经错过了清明,但薛瑜品茶只品得出苦和甜或者加了魔鬼配料的区别,对此前没有过的技术对品茶客们来说,大约明前明后区别也没那么大,因此也就随意安排了。

三月底时,梁州传来的信送来了一小撮炒茶成果,薛瑜送去给皇帝品尝,被嫌弃得不行。御供失败,其他的分给了苏禾远和关系近的臣子们一些,新技术制成的茶叶和茶粉暂时还只是小范围传播,带货还得等大批量收获之后。不过,被阿蒲抢救存活的茶山上,大批量出产其实也没到百斤。

积善寺本是在方锦湖手下控制着,薛瑜拿来做推广,一点也不心虚。

宗教、文人、清颜阁瞄准的富贵群体,多管齐下,反正总有办法让人掏钱中招。比起去喝楚国来的茶膏茶饼,煮齐国清茶或者茶粉不香吗?

一心一意守住自家商业阵地、顺便薅对家羊毛的薛瑜如是想。

方锦湖看着少女愉快发亮的目光,虽然知道她其实在走神想着别的,仍有种被注视着的错觉。

这样的目光,他见过不止一次。譬如下午他站在薛瑜身边,薛瑜以这样的眼神看向台下在他眼中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的兵卒们,譬如薛瑜看着魏卫河和伍九娘,眼中的喜爱和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譬如在江乐山与薛瑜的讨论里,关于那座新城的描绘和担忧,一同欢笑或是忧愁,他完全无法插入。不像分析局势时的游刃有余,他咽下的全都是些自知恶劣、绝不会被薛瑜选择的手段。

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被注视、被需要的感觉太好,让人生出贪婪。让人止不住地去想,为什么被看到的不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给所有读者老爷磕头了!

叹气,本章评论发红包补偿,今天的更新等我睡起来55555愿有朝一日天下没有卡文,软件也不会崩溃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