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被父母控制的一生(2/2)

顾棠道:“我觉得还是要多看多画,要吸收众家之长。”她最不缺的就是阅历了,就是这幅《日出》,虽然在这个世界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但是她在修真的世界是见过的。

仙人洞府,脚踩飞剑,手可摘星辰,那样的景象对她形成自己的绘画风格帮助非常大。

两人站在了《日出》前头,这幅画前头的人不少,原因无他,出个新风格,还不是那种谁都看不懂的,真的是太难了。

而且她这画里隐隐带着的飘逸感觉,的确是国画大师们最喜欢的。

任教授再次欣赏了这幅《日出》,道:“走,咱们去正组看一看。”

顾棠才跟着他转身,就听见后头有人招呼。

“前头可是任教授?”

声音带着一点惊喜,还有恭敬,除了听起来有点假假的。

顾棠又跟着任教授转过身来,看见不远处快步走来两个神态长相有点像倭国人的男子。

年长的头发已经花白,留着稍长一点的板寸。

年纪轻的看着三十左右,苍白清瘦,长发扎了起来。

说话的就是年长的这位。

任教授:“你是?”

“鄙姓永田。”这人恭敬的双手递上名片,“永田直见。”

任教授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头衔认出来了,顾棠也看了一眼,在新井国立大学当教授。

问题来了,她记得这是个国内的画展,这明显不是个国内的大学啊。

当然想是这么想,问是不能问出来的,不过永田直见很快就解释了。

“这是犬子永田里男,正在沪美进修,他也有作品参展。我对国画多有研究,因此也跟着一起来了。”

任教授挺客气的,道:“挺好,他的作品叫什么?”

永田里男不像他爸爸表情那么丰富,声音还有点冷,“任教授,是《禅》。”

永田直见直接手一伸,直接道:“请任教授品鉴。”

一行四人又往青年区去了。

顾棠很快看见了《禅》。

这画是工笔画,描绘的是庭院一角,苔藓、添水,地上几片微微泛黄的红色枫叶,还有立在石头上的石灯笼,重点是小池塘里的鱼,鳞片清晰可见,弯曲的弧度很有流动的感觉。

中间还有几片面包或者馒头之类的东西,连鱼想要跃出水面的动态都画出来了。

虽然有活物,游鱼更是画得跃然纸上,但是整幅画都流露出寂灭的感觉。

取名叫《禅》就还挺不错的。

任教授点了点头,“很有个人风格——”他是当过评委会委员的,对大赛的各种规则都很熟悉,“这是参加的其他组别?应该能拿到一等奖。”

永田直见一脸惊喜地笑了起来,“多谢您的祝福。”

两人又寒暄两句,永田里男除了表示感谢,就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顾棠也站在一边不说话,直到永田直见问道:“这位想必就是画出《日出》的顾女士,您的才华让人敬仰。”

“您客气了。”顾棠寒暄一句。

永田直见又笑道:“希望明年的国际画家大奖赛上,也能看见您的作品。”

说完,两拨人分开,任教授道:“他这画画得是不错,不过跟你比还有些差距,明年一定要好好画。不行就先把课停了,我去跟郝院长说。”

顾棠笑了一声,道:“那倒不至于,总是要换换脑筋的。”

任教授就又多说了两句,“这两人都是搞国画创作的,据说家里还有不少古代大画家的孤本真品。他的儿子在国内已经进修了两年了,沪美跟西南美院都去过了,据说要集众家所长。”

“那他还挺有野心的。”顾棠道:“单单一个国家博物馆,我待了半年,临摹的作品不足十分之一,咱们学校的几位教授,我这都研究生毕业了,也还没请教完呢。他两年去了两个学校,我觉得时间太短了。”

任教授就又笑了一声,“他进不去国家博物馆,那里头都是国宝,你那画册魏教授也叫我看了,不少都是禁止出国展览的珍品。他又不肯正式读书,只肯进修。”

两人一边说一边又往正赛组去了,任教授道:“你看看这个惠存剑的,他是京美的教授,是当代写意派的代表人物,虽然用的是浓墨,但是画面很干净,没有累赘的感觉。”

另一边,永田直见父子两个看完顾棠的作品,直接就又回到了宾馆。

没有外人,永田里男一扫方才的高冷姿态,道:“一个女人?居然试图染指国画。”

永田直见呵斥道:“废物!你还没有一个女人画得好!”

“那是因为他们不肯交给我真正的技术!”永田里男道:“连上了年头的藏品,都不让我看!”

永田直见道:“很快就不是了,等明年国际画家作品大奖赛召开,等你得了一等奖,你就可以用交流学习的名义去参观藏品了,那个时候他们必定碍于面子,一定会让你临摹的。”

永田里男笑了一声,道:“青年区的作品我都看了,除了那个女人跟我不相伯仲,剩下的人都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一点永田直见也同意,道:“明年就是大奖赛,今年四大学院的青年画家肯定会拿出自己最优秀的作品,国画的受众也就是咱们三四个国家……川井会长已经去大赛的组委会活动了,明年的大奖肯定是你的!”

永田里男笑了起来,“可笑他们明明有四大学院,却只顾着内部斗争,敝帚自珍,完全不知道团结、包容跟交流,这样的学院,又怎么能教出能得到画家界最高大奖的人?”

父子两个对视一笑,不过永田直见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他道:“这次的画展,我估计你就算在其他组别里得到了一等奖,但是国画组的一等奖不会是你的,这个奖项必定是那个女人的。”

永田里男的脸变得无比的阴沉,“我明白的,父亲。这个女人的确是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里头画得最好的,明年就是国际大奖赛,他们要给她造势。”

永田直见点头,又从他的箱子里拿出了厚厚一本文件夹,道:“这是我让人调查的顾棠的生平。你不可能比不过她的,她从23岁才开始进入康南美术大学进行专业的训练,跟从小就在国画环境下熏陶的你不能比。”

“她还精通刺绣跟剪纸,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们的企业家有一句话:越是兼容的东西,品质越差,这句话放在人身上也一样,所以她今天这幅画,必定是得了高手的指点,这是她的巅峰,可你这幅画,只是你的正常水平。”

永田里男若有所思的点头,“谁也不知道我真正擅长的其实是山水。”

“你再看看这个。”永田直见拿出了几张高清的照片打印图来。

“这是她本科毕业的作品,《仙鹤图》,这是她研究生的毕业作品《日出》,你能看出什么?”

“她的风格在短短三年之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永田直见点头,“不错,这证明她的风格完全没有固定下来。而且我托人打听了,她在学校有三门课要上,她没有充足的时间训练国画技术。”

永田里男唏嘘一声,“虽然胜之不武,不过女人就适合在家里做饭带孩子,她们永远不能专心的做一件事情。”

“对,就是要轻蔑敌人!”永田直见赞许道:“那个女人在康美很有名,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她所有的事情,这对你来说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不知道我任何事情。”永田里男道:“对她来说我是谜团,如果她用我这幅《禅》来揣测我的水平,那就是以管窥天,以蠡测海。”

永田直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再告诉你一点,她这两年临摹的主要对象是董迅昌,这是豪放派的代表。”

永田直见又抽了几张照片纸出来,“不过这个不好搞,我花了大力气也只弄到她临摹的几张董迅昌的画。”

永田里男仔细的观察起来。

“她不行。”这就是他最后的结论,“她模仿董迅昌的画非常像,甚至已经有了几分风骨。众所周知,董迅昌是豪放派的代表,没有人能模仿董迅昌而不受影响,我当年只画了他三幅画,就画了半年的时间才纠正过来,她真正的风格肯定是豪放派——”

“父亲!我怀疑她的作品是有人代画的!”

“不许多事!”永田直见呵斥道:“一切都等明年的国际大奖赛之后再说!”

永田里男不甘心的说了一声“是”。

父子两个跪坐在一起,研究着永田直见搞来的资料。

屋里正安静,忽然永田直见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一顿嗨嗨嗨之后,挂上电话,跟永田里男道:“是好消息!川井会长说他会力保明年国画组的选题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另外他还告诉了我几个很有可能明年当评委的人,我这就去活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画,不停地画!”

“我知道了,父亲!”永田里男郑重的承诺,他又重复一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没有人比我们更懂寂灭文化,我们已经在这个文化中熏陶了上千年了。不管怎么样,明年的大奖赛,一等奖肯定是我的!”

顾棠完全不知道明年夏天的国际画家大奖赛,距离现在还有一年零四个月,就有人要开始“公关”评审了。

她依旧在展会上看着大家的作品,如果遇见感兴趣的也会拍照留念,甚至晚上回宾馆还会临摹一下。

为期一周的画展结束,顾棠觉得收获慢慢,除了小组一等奖,青年国画组的一等奖也是她的。

当然除此之外,就是见识了别人的画法,拿着主办方出的作品集锦,她回去又有的画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顾棠的博士一年级就结束了。

到了暑假,郝院长又开了第二次动员大会。

国际画家大奖赛五年一次,算是绘画领域的最高级别的赛事,尤其是对油画系的人来说,因为油画的发言权掌握在西方手里,这个比赛他们不得不重视。

郝院长看着都有点憔悴了。

原因无他,他们是绘画与书法艺术学院,全校所有参加比赛的人员,都在他们学院,全都要郝院长负责。

“大奖赛的赛制跟以往咱们参加的展览都不一样,这次是命题绘画,不是让你选你水平最高的,而是要在主办方给出的范围内作画。”

“一般来说,油画作品因为要等干燥的关系,一般能提前两个月拿到考题,壁画需要提前三个月去主办方提供的场馆作画。国画不分写意工笔,全都在一个组别,提前一个月去。”

“剩下的漫画、版画,抽象画等等,都是提前一个月去。”

“大奖赛在明年夏天,所以明年上半学期的课程会稍微压缩一点,五月份壁画组的人就要启程了。”

“基本上就这些,护照证件学校包揽,签证也是集体交流签证,具体细节要求,各个组别的具体情况,可以去院系的主页下载。”

“最后我要说的是,好好表现!上头说了,打算申请下下届的国际画家大奖赛的主办权,所以你们一定要努力,尽量得到更多的奖项,提高我们的综合实力。”

虽然搞得挺紧张的,不过顾棠还是一切照旧,会议之后还跟魏教授商量了一下,等大奖赛之后就开始带研究生。

魏教授有点遗憾,“好好努力,你还是参加青年组的比赛,争取拿个一等奖出来,我听任教授说了,国内没人比你画得好。国画这种东西,也就是咱们附近三四个国家有人研究,他们一样没有你出众。”

顾棠点头答应了,“我肯定是尽我最大努力。”

魏教授唏嘘一声,道:“年画类别有点小,在国际大奖赛也是归到国画类的,得奖的可能性非常低。”

魏教授其实还有点犹豫到底去不去,顾棠是希望他去的,“这比赛又不嫌报名人数,再说学校出费用,去交流一下也是好的。”

魏教授笑道:“那还不如在国内跟四大美院的人交流呢,一样专业。”

不过停了停,他又继续道:“名单还没定,我再想想。”

顾棠也就不再劝了。

暑假之后,顾棠博士二年级正式开始了。这一年跟去年没有什么区别,她依旧按部就班的上课,被上课,博士对于作品的要求更高一点,不仅仅是质量,还有数量。

顾棠这一年出了三份正式的国画作品。

都是写意山水画,从技巧上来说更加的纯熟,意境上也稍有提升,总体是比去年的全国画展又有所进步,还是挺大一步。

到了五月份,油画类的参赛者先离开,到了六月底,顾棠也跟着国画系的教授一起出国了。

顾棠他们大概是提前5周到的,相当于要在这里住上一个半月。

头几天先办了手续,去参观了画室,然后就开始各种寒暄了。

国内国画的年轻画家就这么几个,其中顾棠是最出类拔萃的,所以她只要一跟着魏教授出来,就会被各种前辈恭喜。

“什么时候办个人画展啊?”

“当年你为什么不来我们西南美院啊,叫老魏捡了个便宜。”

这边其乐融融的,那边一样来参赛的永田里男就不那么高兴了。

青年组有年纪限制,虽然他对自己挺自信的,但是五年前他还不到三十岁,技巧不足,阅历也不够,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那些卡着年纪来参赛的人。

他就这么一次机会——他一定要赢!

他转头用本国语言对自己父亲永田直见道:“我要让他们栽个大跟头,那个女人竟然现在就开始庆祝了,我要让她知道一等奖是我的囊中之物,并不是她的!”

永田直见声音不大,“低调,这次一等奖肯定是你的,你已经练习了整整一年了,不可能有别人画得比你好。”

顾棠的听力超乎常人,而且记忆力也挺好,看见永田里男进来,稍微关注一下,没想到就听见这样的发言。

问题来了,他是怎么觉得自己一定能得奖的呢?

是靠着无比中二的自信,还是他们做了什么?

顾棠觉得还是他们做了什么比较靠谱,毕竟他们的传统就是喜欢公关裁判跟评委。

三天之后,主办方宣布了国画组的创作主题。

“我们这次的主题会在三首古诗中抽选一首。第一,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第二,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第三,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下面有请上届大奖赛,国画组的一等奖,徐兴宁来抽取这次的考题!”

西南美院的徐兴宁上台,笑眯眯的环视一圈,说了两句“多谢主办方给我这个机会,也希望这次的比赛能涌现出更多更好的画家”之类的客气话,伸手按了电子抽奖器的按钮。

“这次还搞得挺紧张。”

“你们觉得哪个好画?”

“不管哪个都不是人物画,也不能加动物,都是山水植物。”

“这表现的都是寂静悠远跟孤独,这种画不好画,要是构图上要素太多,就会造成拥挤的感觉,你们想,挤在一起哪里还有孤独?”

“第一个不行,这首诗最后一句是独钓寒江雪,雪景太难表现了。”

康美的人不由得笑了一声,想起了顾棠那个很有名的,被无数人临摹过,能表现出来积雪厚度跟柔软的脚印。

“青苔也不好画,不小心就画得太多了。”

“日暮好画吗?表现日暮得用墨啊,整幅画都黑了。”

魏教授就站在她旁边,魏教授笑道:“这个对你倒是强项了,你走的简约风,你的画最省墨了。”

大屏幕上,跳转的字迹慢慢地停了下来。

“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大声道:“这就是这次的主题了。请大家上来领号牌,为了保证环境的安静,以及保证诸位全身心投入,一人一个全封闭画室,没有摄像头,请大家安心做画。”

顾棠没有着急上台。她余光一直关注着永田里男,他们父子两个的反应不太对啊。

主题出来的那一瞬间,这两人对视了一眼,明显是欣喜的反应。

他们提前知道题目,顾棠非常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差个小尾巴就写完了

然后开新故事【她能让我少奋斗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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