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 水中火(下)(4/5)

箱子上的指示灯连闪了三下,接着箱盖从靠近船首的一侧弹开了。里头的情况对蔡绩一览无余,而罗彬瀚只能看见竖立起来的的六边形箱盖,几缕袅袅升腾的冷雾,以及蔡绩呆然的神情。他也不需要去看箱子里的情形,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会儿他只想要一支烟或者一瓶酒,可惜这些他都拿不到,岸上等着他的只会是李理的紧急医疗团队。

蔡绩抬起头时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上后头的操作台。他的脸上透出怪异的青灰色。

“这是谁?”他说。

罗彬瀚听到耳机里有一点细微的电流声,这是李理即将发言的征兆。他伸手把耳机摘掉,搁在座位底下,然后才说:“你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

“他为什么会在这箱子里?”

“被放进去的。”

蔡绩继续盯着他看,等他给进一步的解释。罗彬瀚只觉得口干舌燥,而且还困得厉害。“有这么一个人,”他懒懒地说,“我是不会把真名告诉你的,要是你愿意就叫他老鼠。这个人家境富裕,可家里管得很严,不给他花钱的机会,于是从小学开始他就去勒索自己的同学,从他们那儿抢钱去打游戏。后来有同学告诉了老师,害他被家里骂了,他就偷了家里的钱,雇了帮流氓把那同学打残了。之后他转了学,却在初中时染上了赌瘾,于是他重操旧业开始勒索,顺便还有偷窃和偷拍——主要为了卖钱,最后他在女厕所里被抓了个现行。班主任坚持要开除他,他就从家里带了把菜刀捅进班主任的肚子里。老师死了,他成了少年犯,家里给他打点花了不少钱,八年后他才放出来。然后,他又迷上了赌博,一次又一次,欠债金额越来越高,他的父母就放弃他又生了一个——可别以为他没尝试过干掉那个胎儿,但是最后没成功,于是他被家里赶了出来,断绝关系,身无分文。他很需要钱,愿意为钱干任何事,包括去杀人。”

他十分厌倦地叹了口气,认为故事到此就说够了。然而蔡绩依然如雕塑般静立在箱前,眼中闪动着骇人的凶光。他只得继续说:“我本想雇他去杀那个东西,就在酒店的大门口。”

“就凭他?”蔡绩冷冷地问。

“没错,就凭他。”罗彬瀚说,“这难道不是一场很有价值的测试吗?不知为什么,那东西很不愿意引起骚乱,总是竭力装成普通人在我身边晃悠。如果一个疯子在众目睽睽下拿刀捅他,他有什么应对办法?或者他会提前发觉别人对他的杀意?我就是想知道这个。”

“但你最后没让他去。”

“因为我发现风险太不可控。你瞧,这人十足是头没脑子的野猪,纯靠欲望驱动办事,可不见得讲究什么职业素养。我虽然花了钱雇他,没准那东西略一挑拨,他就会把刀捅进旁边路人的肚子里。根本不是条听话的好狗,明白吧?所以,最后我们签了另一个版本的协议。他躺进这个箱子里,为咱们的行动做出了卓越贡献,之后他那两百万的赌博欠款也会一笔勾销。”

蔡绩又低下头往箱子里看,大概是在搜寻受伤或用刑的痕迹。罗彬瀚任由他白白地找了一阵,然后才说:“你找不到外伤的。”

“你对他做了什么?”

“把他放进箱子以前我先给了他一个暗示。”罗彬瀚直截了当地说,“编了个故事,让他相信自己将被当成尸体,送进焚化炉内活活烧死。接着把他麻醉装箱,一直让他处于平静昏睡的状态,直到陷阱启动的一刻。然后嘛……有这样一种设备能利用电流制造出十级的疼痛,知道吧?医院会用这种电极片来让人体验分娩的感觉,理论上对健康无害,但能让你痛得死去活来。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封闭狭小的地方,四周是高温与火红色的灯光,全身上下都剧痛如刀割。多恐怖的事呀!他甚至没法叫出声来,因为肌肉松弛剂还在起效。痛苦、绝望、恐惧……这一切都会让他的心情像极了一个落在火海里濒死之人。这就是他担当的角色,然后等所有事情完了,这箱子就停止电他,冷敷止痛,再给他补了一针麻醉剂——这就是你现在看见的情况。”

船上一阵死寂。蔡绩的脸已不再泛青,眼睛里却闪动着奇异的光。那目光已经令罗彬瀚感到了危险,但他还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之前说准备用老鼠。”

“到最后七天时我决定还是用人——我怎么知道那东西是否能分清物种?他之前是用了一只老鼠当坐标,可老鼠的痛苦和人的痛苦在他眼中真的一样吗?在那岛上没有别的坐标给他,事前所有能驱赶的动物都被驱赶走了,尤其是设施内部,那里连细菌都不会有。然后突然之间,他发觉火海里有一只翻腾惨叫的痛苦老鼠。你猜猜他会怎么想?以为这是上天赐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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