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2)
("旁白它和谐词过分多[穿书]");
越是往上走去,
心中的杂念便越轻,心思也越来越沉静,及至登临布道塔下,
整个人都清静空灵,像一张被清洗干净的白纸。
身处布道塔下,更能感觉到这一座庞然白塔的恢弘气势,
它看上去像是由一整块白玉打造而成,鬼斧神工,
夺天地之造化。
布道塔外,十二堂的长老都在,众弟子面朝布道塔,执弟子礼。
长老堂并没有多余的废话,时辰一到,
便合力开启塔门。众弟子依序步入塔中。
一入塔门,
身边的同门忽然都消失了,
大殿内只剩下褚珀一人的脚步声。布道塔内十分空旷,头顶茫茫一片,四壁没有多余的雕琢,透出一股原始的古朴,大殿正中摆放着一个蒲团,
除此之外,别无二物。
褚珀走上前,提起裙摆,盘膝坐下。
随着她盘膝入定,
头顶的迷雾散开,露出流转的星云。褚珀没有睁眼,无需放出神识,
就能感应到周围,她仿佛身处在宇宙虚空中,能听到星辰之间那种令人颤栗的鸣响。
这想来就是师父说的天地之音。
勾星刀从她怀中飞出,悬于一尺之外,刀身不断嗡鸣,充满桀骜不驯的挑衅。
褚珀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冰原上,这是她的灵台识海。
勾星刀悬在她前方,褚珀屈指凝出一把冰刃。
凛冽的飓风席卷过冰原,在漫天寒霜中,寒刃相撞,褚珀手中的冰刃顷刻间碎成粉末。褚珀毫不犹豫,再次凝出一柄。
一连百场对决后,褚珀被寒霜再一次逼退,她若有所思地垂头看向自己手中碎裂的冰晶,又抬头扫过整片生灵灭绝的识海冰原。
“你未免也太霸道了。”褚珀对勾星抱怨,她修的是枯荣道,又不是死道,识海里怎么可能这样死气沉沉,“我不喜欢。”
冰原裂开,裂缝里涌出生气。
与褚珀相比,宴月亭与斩魂刀的契合就要残暴许多,宴月亭的识海几乎快被斩魂刀魄捅穿,他的识海内才是真真正正的一片死寂,永无天日的黑夜笼罩在四周,被破开的裂痕中,涌动着暗红的血腥气,透出无边的暴戾和压抑。
这简直和他外在所表现出来的,是两个极端。
要么死,要么契合刀魄,宴月亭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斩魂刀上有一丝前任主人的残魂,这才支撑着它不至于毁灭。
宴月亭想要契合它,就要吞掉那缕残魂,取而代之。
但是斩魂刀显然并不愿意,它自他眼中苏醒开始,就一直在抗拒他,一人一刀简直是“以死相拼”。
刀魄在识海里横冲直撞,识海被撕扯得残破不堪,宴月亭七窍都在往外渗血。
宴月亭擦了下嘴角的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被封进我眼睛里时,你就只能是我的刀了。”与他的笑意相反,识海里汹涌的血腥戾气却在寸步不让地侵蚀斩魂刀魄。
“你就算想自毁,也必须得经过我的同意。”
即使被它的刀光割破神魂,宴月亭也没有丝毫停顿,一步一步朝它靠近。
斩魂刀剧烈地颤抖起来,刀魄所倚的残魂正在被一点点吞噬,宴月亭眼前出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是残魂里残留的一点神识。
斩魂刀从铸刀炉里出来,被一双握住,再到它刀魄觉醒,心甘情愿地与人结契。
画面闪得很快,恶鬼的哭嚎自它刀尖涌出,宴月亭只匆匆瞥到一眼那传说中的幽冥黄泉,之后,那人偷龙转凤,以自己的一魄代替斩魂刀魄被灭。
拖着破败的肉和魂魄沦落入极恶之地。为了给他的刀找一个寄生之所,才有了半人半魔的他。
后面的画面,宴月亭看得简直想吐。
“原来我有一半他的血脉呢。”宴月亭笑了下,“难怪你一边抗拒我,一边又挺容忍我。”
宴月亭一把握住斩魂刀,威胁道:“要么听话,要么绞碎我的魂魄。”
斩魂刀发出悲愤的嗡鸣,良久之后,在他手中安静下来。
宴月亭睁开眼睛,抬手伸向右眼,一缕刀光从深蓝的瞳仁中溢出,他屈指勾住,用力一拔。
唰的一声,一柄通体纯白雪亮的长刀自他手中成型,宴月亭抬起手来看了看,刀身上映出他愉悦的双眸,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呵,还以为你要跟我同归于尽。”
斩魂刀呜一声。
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填补了宴月亭这么多年来的疑惑,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间的,眼睛里无缘无故封印的刀来自何处,冥冥之中为何要指引他来到巽风派。
这把刀曾经被仙盟那样隆重对待,再次出世,必定会再起波澜,而他现在的实力,还太弱了。
宴月亭重新坐回去,将刀横在膝上,陷入沉思。
斩魂刀出世,应该已经惊动塬清了吧?他会怎么处理这把伏安之遗留下来的邪刀,又会怎么处理他?
塬清是个什么样的人?沾小师姐的光,那日进入试炼前,他曾经顺便也提点了一下他这个内门弟子。这是他们之间仅有的一次交流。
宴月亭翻来覆去地回想刚刚那些一闪而逝的碎片记忆,想从伏安之的过往里挖掘出一点信息。
终于,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嘴唇轻轻动了动,喃喃道:“刀无善恶吗……”
刀无善恶,全在于承载它的人魂。
可他知道他就算伪装得再纯良无害,骨子里依然流淌着残忍暴戾的魔性,他清楚自己的心里积攒着多少恶念脓疮,他的识海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塬清发现斩魂刀结契的是他这样的人,想来会像清理他师弟那样,清理了他。
宴月亭一动不动地坐着,头顶旋转的星云投下明暗不定的光,他思考了许久,最后伸手抚上丹田,催动体内魔丹。
内丹一点点抽走他识海里的血腥戾气,封住他那些埋藏的邪念,抽走他半数的血脉精气,也生生抽走他半条命。
宴月亭整个人抖得厉害,汗水洇淡了他脸上的血,顺着尖俏的下巴往下淌,他晕过去几回,又醒过来,在死生边缘来来回回。
最终他还是熬过来了。
他并指尝试好几次,才聚拢一缕刀气,剖开丹田,抠出了自己血淋淋的魔丹,只留了些许不伤大雅的魔气在经脉里循环。
他的血浸在刀刃上,就连斩魂刀似乎也怕了他似的,刀身轻轻战栗。
宴月亭识海里混沌一片,昏睡了很久,才在布道塔的钟声中醒过来。他睁开眼坐起来,那双眼瞳前所未有地澄澈,像是脱胎换骨。
钟声响起时,褚珀静静睁开眼,她的神识尚未归位,枯荣一道自生死大道衍生而来,她在布道塔中,简直是不断地在盛衰枯荣里面打滚,小到一株草的发芽到枯萎,大到一颗星辰的诞生到死亡,差一点就迷失在其中,走不出来。
钟声穿透了灵台,将她从那种星辰熄灭后的死寂中拽出来,她倒抽一口,按住心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褚珀心有余悸,她就是一个普通人,道心还没强到见证这种庞然大物的生死,还能无动于衷,她差一点就修心把自己修死了。
修真界真的处处是坑。
褚珀定了定神,伸出手,勾星刀乖乖落进她手心里,指腹轻轻蹭过刀刃,只有微薄的凉意,不再是要将人冻死的寒气。
勾星刀随着她心念而动,再也不需要费劲地掐诀召唤,灌注灵力,只要她想,就能要它轻灵如风,也可要它沉如钝铁,简直如臂指使。
唯一不好的一点,她身为刀鞘,勾星刀选哪里不好,非要存于她的脊椎骨里,每次抽刀都有一种要把自己抽瘫痪的错觉。
褚珀脚步虚浮地走出布道塔,然后撞见了要死不活的宴月亭。
他脸色惨白得吓人,嘴唇上都不见丝毫血色,整个人孱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晕倒,只有那双眼睛明亮透彻,能见到一点蕴含的精气神。
饶是从布道塔中走出来的弟子都是一脸衰相,宴月亭也是当中最惨最衰的那个。
褚珀委实被他吓到了,脚步稍微迟疑了片刻,宴月亭转眸看到她,露出欣喜的神色,像一只颠颠的小奶狗,快步走过来,俯身行礼:“小师姐。”
他这一弯腰,和扶风弱柳没什么差,褚珀都想伸手扶他了,又硬生生忍住,“宴师弟,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真不愧是被整个修仙界监督行刑的邪刀,结契斩魂刀竟然这么凶险吗?宴月亭整个人都好似被掏空了一样。
这么一对比,勾星刀对她真的很温柔。
“我没事,谢小师姐关心。”他温和地笑了笑,“看来小师姐和勾星刀应该契合得很好。”
“还好啦。”褚珀高兴地弯起眉眼,恨不得把自己的宝贝刀绕着屹峰转一圈,让所有人都看看。
她抬手探向自己颈后,用力一拔,狭长的斩丨马刀在她手中成型,玄玉一般的刀刃在阳光下划开一线白痕。
她手腕翻转,颇有些炫技似的挽出一片绚丽的刀光,双手捧着横到他面前,“它现在没有那么寒气外露了,你摸摸它,应该也不会勾动你身上的伤。”
这是勾星刀第一次这么“秋毫无犯”地靠近他,寒芒内敛,堪称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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