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远山孤云_(2/2)
“不,直到我进宿舍楼,你休想撂下我。”
“左祐,你作为一个女生,能不能要...”
“要什么脸?脸值几个钱,你说是吧~”
“.......”
他真没辙。
两个人往回走着,走到一半,迎面从一个楼里出来一位年轻的女性。
女人打扮简约时尚,身材高挑,虽然有着成熟高贵的气质,却十分显年轻自在。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路边的灯光也并不光亮。
但是左祐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王玦老师?”左祐带着点试探,小声开口问。
女人应声抬头,停住脚步,在灯光的映照下看清了女孩的面容,记忆一时间不能清晰起来,但是凭着感觉,她惊喜地问她:“你是,右右?”
傅钟看向身边的女生,没作声。
左祐赶紧上前两步,握住老师的手,激动地回应:“是我,是我,老师您还记得我呀。”
“怎么不记得,那么多学生里,你是我数一数二喜欢的。”王玦摸摸她的头发,怜爱道:“上次见还是你高三吧。”
“嗯,已经两年没见了。老师,您怎么会在华大呀?”
王玦指了指远处的停车场,然后解释:“这两年,我被聘用到华大美院做教授,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可能去华大授课,结果跟计划的一样。”
“真好真好,我好想再上一次您的课呀。”左祐眸子里划过遗憾,温温地说。
“你这孩子,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么有灵性又努力的孩子,不走艺考太可惜了。”她握着曾经爱徒的手,如今还能触摸到她手指中握画笔而留下的茧子。
王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思绪不禁在瞬间中,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她还在北城的画室任教。
某个夏日的晚上,画室的课基本上都已经上完,她负责收尾工作,等她洗了手,返回画室的时候。
发现一个角落的灯还昏昏地亮着。
一个小姑娘,坐在硕大石膏像前,画板放在双腿上,一手握着可塑橡皮,另一手握着铅笔。
手指之间,黝黑的铅迹像是泼在她白皙皮肤上的墨。
王玦刚想提醒她赶紧离开,就在这时,她望见小姑娘的手在颤。
不是那种明显的,难以掩饰的病态颤抖。
倒像是,过度使用,疲劳,而产生的肌肉痉挛。
她的手指尖,一下,一下的轻轻发着颤。
看着她弯蜷的后背,都觉得她应该累极了。
王玦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问:“怎么不回家?已经下课很久了。”
“老师...让我再练一遍起型吧。”还在上高中的左祐,头发还是短短的,她一抬头,通红的眼睛暴露在灯光下。
声音也有点沙哑。
王玦的心被狠狠地颤动了,她不明白,“明天再来上课也一样可以练习啊,你已经画很久了,该休息了。”
“今天考试的老师看了,说...”左祐没忍住,掉了眼泪,她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嘟囔:“还差着呢。”
“怕自己考不下来?所以着急?”
“我已经是跳级考了,基础...没有人家一级一级考上来的好,所以必须加倍努力。我发现,其实我没比别人多什么天赋,大家都很厉害。”她低着头,似乎沮丧极了,“我这次必须考下来,不能耽误我高三艺考,一步都不能耽误。”
“想艺考呀?”王玦问。
左祐点点头,说到理想,似乎有了点朝气,“嗯,我想艺考,我喜欢画画,我想上华大美院。”
“为什么一定是南城的华大美院?别的城市,比如咱们北城就有很好的美术院校啊。”
回忆一点点再次泛黄,她的思绪退回到如今。
王玦深刻的记得,当她问出那句话之后,女孩儿亮起的眼眸,充满着那样的憧憬和羞涩,怀着梦,怀着希望。
王玦再看眼前的姑娘,她也不禁觉得有些遗憾,说:“当时你的水准,华大美院的考试是十拿九稳,你说你,说不考就不考了。”
不过...她看着,现在的左祐,拥有着与那时一样明亮的眼神,她一直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傅钟一直在旁边默默等着,听着,但听到这句话,他突然抬眼,再次看向左祐。
“说到这个,我还没问你呢,上次高考完发微信,你不是说,你去了北城传媒大吗?”她想起,不解地问左祐。
“哦,是这样的老师,我参加了交换生计划,就来华大上一年,大三就回去啦。”左祐雀跃地解释着。
“你说的重逢,就是他吗?”王玦凑近她,小声问,同时还递了眼神示意她身后的清秀男生。
左祐有点害臊,她热着耳朵点点头,然后紧握了老师的手,感慨又安抚道:“所以呀老师,没事,我现在真的挺好的,你看,我想做的事情也达成啦。虽然绕了好多弯路。”
“那都不叫弯路,那些努力付出,以后都能回馈你。”王玦和左祐拥抱了下,然后嘱咐道:“以后没事,可以来我工作室画画,这次没有压力了,想画什么都能画。”
“好!一定!”左祐看着老师,眼眶酸了酸。
......
目送走王玦老师以后,左祐和傅钟接着踏上返回宿舍的路。
左祐心情十分快乐,步伐都有些轻快,速度压过了傅钟都没注意,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
“见到老师好开心,她教出过好多优秀的学生,很厉害的一个人呀。王玦老师可喜欢我了呢,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倔吧,画不好就一直摁着死画,哎,我现在可没有以前那么拼了。”
傅钟在她稍后面跟着,一直打量她。
不知为何,他突然察觉,他们确实有好多年,好多年,都没有见过面了。
他实在好奇,最后还是问出口,“为什么放弃艺考?”
左祐顿然停下脚步,回头,眼神明亮又无暇。
她只是笑笑,然后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因为我们长大了呀。”
有时候,在自己的私念和其他更为重要的东西之间,必须要做出选择。
因为我们长大了,有时候,就不能再选择装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