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1)

周沛胥默了默,终究还是道,“沈流哲绑掳兄长一事,既然知道内情的人不多,索性就不要传扬开来,免得伤了两府和气。

他是有过错,可兄长能找回,到底也是从卫国公府中寻出的线索,功劳也能冲抵一部分。

可饶是如此,这次也不能再轻易放过。流哲心性是好的,也有些古道热肠的狭义在身上,只不过还是经事太少了些……不如将他下放,远离京城办办实事,见见寻常百姓的酸甜苦辣,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沈流哲自小金尊玉贵,除了与人打架斗殴,油皮都未擦破过,怎能吃得了外放官员的苦?

可沈浓绮就算再心疼,也明白宠弟如杀弟的道理。

许多世家子弟的纨绔蛮横,不思进取,就是从父母兄姐不忍责备开始的。

所以她不仅不能阻拦,反而决意要将他外放去边村乡野的偏僻之地好好磨练。

沈浓绮下定决心后,只能尽力想着此事的好处,“他外放也好,磨砺几年回京后,也算有了实实在在的政绩,届时看那群说他扶不上墙的朝臣,有谁还敢多嘴半句。

更何况,如今周修诚回来了,京城百姓不免要提起前尘往事,定会牵扯出映芙曾帮他守节三年之事来,风言风语一起,弟媳定然尴尬,还不如随流哲外放去,避开了这阵风头,以后再回来时,想必也无人会再说嘴了。”

周沛胥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不愿呢,谁知竟想得比我更清楚。”

二人说完正事,沈浓绮这才流露出些女儿娇态来,,“怎会不愿?胥哥哥真真是小瞧了我。须知我这晏朝皇后,处事最是公正,绝不偏私。”

“臣,不敢。”周沛胥乐得告饶。

二人笑罢,沈浓绮低头,将垂落的衣袋甩了甩,有几分忸怩问道,“胥哥哥,你近来岂不是会更忙?除了要处理日常公务,还要分出身来,与失忆的兄长维系兄弟之情……”

“那你会不会忙得,晚上不来看我了?”

烛光下,她身上的黄金寝衣,也这遮掩不住玲珑的身姿,面颊泛上浅浅的桃红之色,一颦一笑间妩媚动人……

周沛胥滚了滚喉头,哑声应道,“那娘娘会想我么?”

沈浓绮将微微发烫的如玉面庞别到一侧,眼眸慌乱眨了几下,然后道,“我还好,稷儿会想你。”

周沛胥凑近,在她粉嫩的耳垂处亲了亲,然后低声缱绻道,“娘娘若是想我,便传道懿旨召我。”

“微臣晚上给娘娘驱寒…如何?”

他垂头对着那两片娇艳欲滴的薄唇浅浅一吻,眸光中带着旖旎的神采,

“不拘着是晚上,饶是白天,亦可……”

第85章

自从关于周沛胥不祥的鉴言出现之后,周公宏从此也再没有了逼他娶妻生子的心思,而是将所有的热忱放在了教书育人上。

听到周修诚被寻回来的时候,周公宏正受邀在几百里之外的蒙洲,给当地即将参加科举的子弟公开授课,乍然闻此喜讯,哪儿还顾得上讲学,立马套了快马往回赶,仅仅用了五日,便回了京城。

这是开庙祭祖的大事儿,在周公宏回京主持大局之前,由周沛胥做主,先不接失忆的周修诚回周府,而是先命自小服侍他的侍卫仆妇回到他身边,细细地将多年来的遭遇说给他听,又命了太医给他开方抓药,希望能唤起几分记忆,给足了他接受事实的缓冲时间。

终于等到了周公宏回京,庙堂大开,周修诚归府的大好日子!

这日,顺国公府打扫门前,张灯结彩,从上到下都一片喜意盎然,就连太后也摆架出了慈宁宫,亲自回了娘家周府庆贺。

前几日间,顺国公府因此事被围得水泄不通,都是来道贺之人,到了今日,周家人疲于应对,只关了房门自家人叙叙旧,谢绝了一切拜帖。

周公宏回府之后,先是沐浴净身,熏香更衣,在祖宗牌位前燃了三炷香,这才回到了正堂之上,准备见已走失五年的长子。

另一头。

一直候在偏殿的周修诚,此时被仆妇引领,穿过长廊,朝正堂走去。

这几日冒出了些脸熟之人,说出了他失忆前的生平,有许多地方都有迹所寻,所以周修诚心底很快就对顺国公府有了强烈的归属感。

若是普通百姓进了周府,定然会被这一步一景,雕廊画栋的宅院所震撼,可周修诚虽这几年居于乡野,失去了记忆,却隐隐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异常熟悉,并未觉得惊慌失措,仿佛他天生就该生活在此处一般。

他徐徐踏入了正堂,抬眼朝主位上望去。

右侧主位上坐了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满眼含笑得瞧着他,

左侧则是位风度翩翩的耆老,鬓边有些花白,正眼眶湿润,眸光闪动朝他看来,

左侧下首位则坐在个气质温柔敦厚的妇人,掐着手帕拭去眼角的泪珠,

而那日来认亲的胞弟周沛胥,则站立在了右侧后方。

周修诚拱手弯腰,一一朝长辈们请安,“参见太后,见过父亲,母亲。”

周修诚瞧见这几位的长辈的面容,心中便生出了亲近,再加上被他们流露出的激动与欢欣所感染,当下也觉得鼻子一酸,声线颤抖了几分。

坐在下首位的周母立即迎了上去,将他的十指握在掌中,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他一番,然后垂泪道,“我的儿!真的是你回来了!这么多年……我满天神佛都求遍了,终于将你盼回来了,呜呜……”

周公宏也很激动,袖下的指尖都在微微颤动,可父爱大多更深沉些,所以也比周母镇定,哑着嗓子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吓着他。”

望着这个自小就在身边长大的长子,周公宏心中有许多话想要同他说,可当下最重要的,是长子的身体状况。

“我听闻你失忆之后,每逢阴雨天都会头疼,现在可好些了?”

周修诚恭谨作答,“回父亲的话,前几年我在潮州时,发作起来确是痛得彻心彻骨,可自移居到京郊之后,症状已减轻了不少。”

周公宏闻言蹙眉,扭头问周沛胥道,“太医怎么说?”

周沛胥答道,“太医道,此病症应是当年落水之后,头部撞击到了岩礁所至,当时若是能及时请名医医治,痊愈不是难事,可兄长当时落水之后,是被民户救起,没有足够银钱看诊才耽搁到了现在,如今虽然难治些,可只要悉心调养,无论是头痛还是失忆,定能痊愈。”

周母一听连看病的钱都没有,联想到周修诚这几年的不易,又开始难过上了,“我的儿,你这几年究竟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实在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