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1)

周沛胥瞧出了周稷的心思,只笑了笑,添了一句道,“可据军中箭术最精妙的将士分析,好像是我略胜你舅父一筹,等开了春去九安山,一试便知。”

周稷眼睛瞬间亮了亮,“好!到时定是圣父胜!”

父子二人在御花园中有说有笑,闲庭信步地走着,除了周稷身上那一身龙袍,俨然就是家常百姓的模样。

这番景象,皆落在了凉亭中的太后、与来宫中为太子探病的周公宏眼中。

周公宏望着二人那父慈子孝的模样,带了些凄楚唏嘘道,“若胥儿真的有个这般伶俐的孩子,该有多好?”

太后挑了挑眉:这本就是胥儿的亲骨血,你的亲孙子。

可太后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这等秘辛,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兄长不会还在为玄明法师的鉴言难受吧?”

周公宏闻言立即蹙紧了眉头,急道,“那鉴言本就不准!说什么胥儿命格不详?父母兄长因此命格不宁??你听听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之话?

如今修诚不仅好端端地回来了,同温梅还好得很,二人的孩子都会背论语了,哪儿不宁了?怎么不宁了?想来那鳏寡孤独,也定然是虚言!”

太后语窒一番,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道,“那鉴言准不准的又有什么要紧?左右有没有那鉴言,胥儿都不肯娶妻生子,莫非你还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入洞房不成?”

周公宏眸中精光一闪,煞有其事道,“那鉴言之事蹊跷得很,那年他眼看就要与江家小姐成亲了,偏偏闹出了鉴言这档子事儿,这门上好的婚事也告吹了。你说世上哪儿有男子不想要成亲的?他偏偏连个通房都不要,太后,实话同你说……”

“我估摸着,他是在外头,与人有了私情!”

太后心头猛然漏跳一拍,掌心都沁出了密汗,“不、不会吧?胥儿怎会……?那…你晓得他与谁有了私情么?”

周公宏冷哼了一声,望着周沛胥挺拔清朗的背影,眼周一紧,默了良久才道,“自然是十年前,那个与他纠缠、被他豢养的外室!”

太后闻言,脑中哪根绷紧的弦才彻底松懈了下来。

她隐约猜出那外室,便是乔装打扮出宫的沈浓绮,所以只得将话头往回拽。

“怎会?一个外室而已,你莫非以为胥儿能为了一个外室十年不娶么?再说了,那外室不是早就离京了么?胥儿上哪儿去与她有私情?”

周公宏背过身,一脸深沉道,“我不仅怀疑他为了那外室女十年不娶,我还怀疑当年那外室根本就没有离开京城,我甚至还怀疑,他是为了与那外室厮守,才串通了玄明法师对外宣称命格之说!自绝后路!”

太后见他越说越像样,心头猛然直跳,只得劝道,“兄长真是越说越离谱,胥儿他是那样不知轻重,轻易被女子蛊惑之人么?他怎么可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一个女子藏在京城整整十年?”

话不投机半句多。

周公宏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有据可寻的,可见太后三番两次泼他冷水,周公宏便也不欲再多解释,并未将侍卫查探出来的情况说出来。

周公宏想起侍卫同他说得那些话,只觉得心气愈发不顺,眼冒着寒光,沉声低喃了一句,“子不教父之过,若是他真为了个狐媚女子,糊涂到这个地步,我哪怕是要冒着损阴德的风险,也要将他引入正途来。”

此时,沈浓绮匆匆来迟,移步入了凉亭之中。

她明明身为皇后,却对周公宏微微屈膝,手腕翻转,请了个福礼。

她妍丽的脸上,笑得一脸纯然,对周公宏恭谨道,“稷儿这孩子劳阁老挂心,累得您特意跑一趟,好在如今他身子已大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你直接报皇后名字得了!

沈浓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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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尊卑有别这个观念,早已溶在了周公宏的骨血之中。

沈浓绮虽然是晚辈,但到底是皇后,给太后请安,那是是宫规孝道。

可周公宏不过是一介臣子,虽早在前朝时,便因劳苦功高被先帝免了问安礼数,可这也不代表就可以托大拿乔,当起起皇后的福礼了。

所以周公宏身躯微侧了侧,避开了这礼,“太子龙体关乎社稷,老臣关切乃是应尽的本分,皇后娘娘言重了。”

因周公宏乃是周沛胥的生父,所以沈浓绮也尤其对他礼遇些,不仅召唤着宫婢们端上来些易消解的糕点,还命人奉来了上好的雨前龙井。

微微卷曲的茶叶,放在陶罐中被炙碳微微煎着,在采集好的上好雨露冲泡下,左右翻腾,茶香四溢。

等茶煎好了,沈浓绮先是亲自端了杯给太后,然后又双手端了另一杯,递到了周公宏身前。

周公宏微微有些受宠若惊,只想着皇后果然礼数周全,礼遇老臣,道了声谢之后,亦双手接过。

颔首致谢间,蓦然瞧见了沈浓绮那双纤纤玉指上,靠近无名指的手背处,落了块小小的黑疤。

周公宏不禁关怀道,“皇后娘娘这手,可是在哪儿伤着了?”

沈浓绮笑着答道,“那日给稷儿服药,指尖不稳药碗晃动了一下,不小心被溅出来的药汁烫着了,不妨事的。”

她说话柔声静气的,倒让周公宏对这个晚辈生出些许好感来。

沈嵘那人不怎么样,粗鲁无状,养的这个女儿却是极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不仅在朝堂上能独当一面,在后宫中,这等连给太子送服药物的这等小事,也事必躬亲,亲力亲为,委实是个方方面面都挑不出错来的贤后。

周公宏笑道,“老臣听闻,太子生病这阵,皇后娘娘日夜守在塌边,委实是辛苦了。”

沈浓绮微微欠了欠身,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若说辛苦,母后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不仅亲自登山佛陀山为稷儿祈福,还在山上斋宿了整整三日。”

如今后宫中不过就只有两个女人,太后又是尊长,想要今后在宫中安然度日,必先要让太后顺心,太后开心了,便不会端出婆母的架子为难她,稷儿也会得到太奶奶更多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