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节:狼与牧羊犬(一)(1/3)
“沙沙——”光从高处的窗口照射进来,映在打磨抛光过的上好黑檀木桌子上,令毫无灰尘的表面有一种如大理石一般的光洁感。戴着两枚铂金戒指的手以教科书般标准的姿势捏着有秘银笔尖的洁白鹅毛笔,沾了沾墨水瓶之后,又飞快地在纸张上书写了起来。
加热印油用的香薰蜡烛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一阵优美的连体字书写过后他点了几个标点符号在上面。字体和持笔姿态都显示出了书写者十足的教养——他写完了这一段,然后又抬起手去蘸了蘸墨水,正打算继续书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于此刻响了起来:“那个......大人——”
男人停下了笔,眉头微微一皱。
他伸出手去拿放在一旁的银质酒杯,因为动作的缘故镶金边的宝蓝色天鹅绒斗篷往侧面滑去,而他抬起手,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这才将目光投向对面拘谨地站着的那人。
“就是,您——”浑身脏兮兮的小青年穿着亚麻衬衣和羊毛裤,在如此精致到处都放着价值不菲物品的房间当中他就连呼吸都十分不自在。他努力地找寻着措辞,但却因为缺乏教养的缘故说出来的话语仍旧显得土气十足:“我都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了,您可以听我说了吧?”
连表谦卑的“在下”之类自称都不懂得,又过于迫切地要求上位者予以回应,这种失了体统丢了礼节的做法让体面的中年人原本只是微微皱着的眉头拉得更紧。
而还未待他开口,旁边一直沉默站着的另一人就训斥了:“大胆,你没看出来团长大人正在工作吗。团长彻夜处理文书,如此忙碌辛劳,若非听闻这是要紧的事情也不会抽空来接见。”
“但这又是什么?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胆敢催促大人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只是站两个小时就嫌累,窝囊废!”穿着修身上流社会服饰的这人显然也是属于骑士阶级,从胸口徽章来看大约是一位副官。团长等他训斥完毕然后抬起了手,副官立刻住嘴,退回到了身后挺直腰板站着仿佛他是一座雕像。
“我——”小青年开口本能地试图辩驳,但在意识到身份地位的差距以后他又惊恐地闭上了嘴:“我很抱歉,大人们。”他找不出话来,而将一头短发都梳起来的团长把鹅毛笔放在了旁边,因太阳升起气温升高的缘故把天鹅绒斗篷摘下放在椅子上。然后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才缓缓开口。
“是说有人强闯,还打伤了你们的人?”褪去天鹅绒斗篷后,室内唯一坐着的那个人穿着显露无遗。紧致修身胸前和小臂都有镶金银扣的深蓝色外衣,而左胸系着的纯金胸针上面画着羽翼、彗星以及代表苏奥米尔王室的铃兰,在识得这些标识物的人眼里身份呼之欲出。
这正是当今苏奥米尔王国武力的顶端,王室与教会直属的贵族骑兵,龙翼骑士团的大团长。
“是——”上位者的威严使得这名之前与亨利他们有过冲突的兵痞青年全无在三人面前蛮横的模样,他显得像是一只刚被领养到陌生家庭的小猫一样恐惧又老实,连自己脚下站着的那块地方都不敢离开,生怕多踏一寸地就要被骑士老爷们处以鞭刑。
就连刚刚没礼貌的开口,也是因为站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实在是腿脚发胀。
苏奥米尔的社会阶级极为严苛,下位者被晾着也不得有任何怨言。这是对方给的下马威,年青的士兵是懂得这一点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小混混对付同一阶级的人蛮横,是因为觉得自己背后有靠山。而对着贵族阶级,尤其是这些拥有先斩后奏特权的武官,他们则会完美地演绎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
性子刚烈的人兴许会嘲讽是欺软怕硬,但最少这能让你避免不明不白地落到尸首分离躺在某个阴冷角落里的下场。
不论看起来多体面客气,这些贵族们。
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年近40的大团长再度沉默了。青年兵痞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之前被副官呵斥之后他的神经显得更加紧张起来,此时心底里愈发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决策来。
这本是拉帮结派的地痞青年常有的套路,不论当兵之前还是之后都没有改变。有同伴被打了,就要起哄把事情给搞大拉人报复把场子给找回来。
但士兵们如同一盘散沙,光靠他们自己没有这么大面子去调动整个塔尔瓦-苏塔地区的士兵。于是天才如他,想出来的主意自然是把故事稍微修改一下,然后上报上级,引起重视。
由上层的贵族老爷们颁布命令要求全境的士兵都搜捕那三个人的话,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这计划原本应该是完美的,可就连他也没有预料到会受到如此重视,以至于大团长本人都亲自接见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在出乎意料的事件之下他像是被远古掠食者盯着一样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顺畅。
和外界的理解略有不同,塔尔瓦-苏塔的驻军步兵和骑士团之间的不对头关系,其实是单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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