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2/2)

陆夫人道:“我就知道她那一笑有含义,只想不到,竟到了今天才明白。她竟是在给我……下蛊啊。”

乔妈妈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下蛊”不过是一个比喻罢了。

“怎么讲?”她好奇问。实在是那时候,老夫人抱着睿官儿背对着她,她看不到陆夫人说的那个笑,只看到了当时陆夫人半躺在床上,脸上露出了愕然不解的神情。

“她当年对我一笑,实是让我毛骨悚然。只因当时你没看到,她笑得是怎样的怪异。”陆夫人道,“我今天终于明白了,她是在诅咒我。诅咒我也终将成为别的女子的婆母。”

任你清高,任你孤傲。迟早,也会作别人的婆婆。

也会想拿捏儿媳。

也会想让儿子只与你亲近。

不论你如何厌我,终有一日,你会成为我。

所以老太婆笑得那样猖狂、快意。笑得刚生完孩子的陆夫人毛骨悚然,疑神疑鬼了好些天。

幸得乔妈妈在身边日日安慰,精心地给她调养月子,才使她没像一些妇人那样,生产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像换了个人似的。

乔妈妈沉默许久,忽地冷笑。

“她以为……谁都似她。”她慈祥的面庞鲜少出现这样的神情,“她可能不懂,一个人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自己选的。”

陆夫人也掷了笔,淡淡道:“那就叫她看看,我——偏不像她。”

温蕙因月事来了,睡了个午觉醒来,下午只老老实实缩在屋子里看书。

如今银线也学会双陆了。屋子里没事的时候,她拉着青杏打双陆,也十分热闹。燕脂也进来看,温蕙拿点心给她吃,她十分开心。

丫头们虽玩,也不敢偷懒。青杏赢了一局,便出去换梅香回来玩。她在茶房里盯着炉子。

乔妈妈拿来许多调养身体的补品,还给了几个方子,又好好嘱咐了一通。温蕙睡觉的时候,丫头们已经将滋补的汤水熬上了。

待温蕙喝到那汤水,已经是傍晚。陆睿忽然来了。

温蕙道:“咦,你怎来了?”

陆睿敲她脑袋:“我怎不能来?”

温蕙道;“没人告诉你吗?这几天你的饭摆在你自己房里。”

“说了,没必要。”陆睿道,“不就是天癸来了?”

温蕙从来没跟任何男子谈论过月事的事,大羞:“你怎能提这个!”

陆睿负着手,施施然转身坐下:“原就是天地造化,阴阳自成。凡顺天地之道者,无不可说。”

温蕙气恼:“别掉书袋!”

陆睿仔细看她脸色:“还算红润,可有腹痛?”

温蕙瞠目:“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陆睿这回不掉书袋了,道:“见过院里的丫头,痛起来脸煞白的。”

温蕙叹了一声。因金针银线,也都有腹痛。丫头们都出身不好,从小受穷,便是到了温家,冬日里也要给温蕙烧热水,则她们自己碰触凉水便不可避免,不像温蕙有她们伺候冬日里碰不着半点凉的。

温蕙自己从不曾痛过,却知道她们痛起来是什么样。

她道:“我不痛的,从来没痛过,我身体好着呢。”

陆睿把手中一个锦囊放在榻几上,起身坐到了温蕙这边,道:“腿伸出来。”

温蕙便把腿伸过去。

陆睿将她小腿搁在自己膝头,先握住她脚踝,在小腿内侧自足踝尖往上三寸寻到一处,拇指忽地按下去。

温蕙“嘶”地一声:“好酸好酸好酸!”

那地方一按,又酸又麻,显是个穴位。

陆睿道:“这是足厥阴肝经、足太阴脾经和足少阴肾经三条阴经交汇的地方,唤作三阴交穴。常常按按这里,助气养血,于女子天癸有益。”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温蕙揉按穴位,疏导血气。

温蕙忍着酸,道:“你怎么什么都懂。”

陆睿道:“书里写了。”

温蕙奇道:“什么书还写女子天癸?”

陆睿道:“《黄帝内经·素问》。”

“这算是医书了吧。”温蕙咋舌,“你怎么还看医书?”

其实读书人看医书实在常见。儒医自古不分家。读书人以儒入医也常见。

只陆睿促狭心起,不正经回答,偏说:“为着将来与娘子生儿育女,自然要好好研习,帮娘子调养身体。”

生、生娃娃这个事,是个不能问也不能说的羞耻事啊!

何况这家伙说话时,眼角带着风流,嘴角还噙着笑。温蕙只觉得脸热,慌里慌张地想转移话题。

只丫头们一见陆睿进来,便都出去听唤了,房间里只他们两个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掩饰过去才好。只好伸手摸摸他放到案几上的锦囊,问:“这什么?”

摸上去硬硬的,还沉甸甸的。

陆睿说:“银子。”

温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