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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裙子是很漂亮,今日出门时青枝为她精心挑选的,雪色彩墨海棠织金裙,交叉绣法将一幅墨色海棠呈现在她裙摆之上,清雅却又精妙。

她还挺喜欢的。

可似乎,与太子的着装,有些相似?

崔昭如看着太子衣袖间的银线海棠,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不要怨她想得多,可太子目光真的太过温柔。

他该不会有点喜欢自己吧?

不成。不成。

她是要嫁给谢辰行的人,不论她喜欢不喜欢谢辰行,家里所有人都想要她嫁,她便不能毁了这桩婚事。

可怜太子、欣赏太子都是没有错的。

倘若恋慕太子,为了太子毁去家族所望,那就是错。

若是太子喜欢她,那她就得离这人远远的。

崔昭如眸色有些狐疑。

眼前的青年却只是温吞地露着笑,仿佛对她一瞬间的猜忌截然不知,过了会儿慢慢悠悠道。

“当年我母妃也十分喜爱海棠。”

崔昭如松了一口气。

这都能将她看做母亲了,这能有什么奇怪心思!

她就说,太子怎么会是这样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呢?偏偏贵公子,心怀天下的家伙就该难以动心。至少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倘若不成,那会被人骂人设崩坏。

崔昭如不喜欢人设崩坏。

更不想因此失去与太子见面的机会。

……毕竟不能同太子见面,也就见不到大毛二毛三毛了?

她卸下警惕,笑的眉眼弯弯,“裙子脏了就脏了,不碍事的,海棠确实好看,来日咱们可以令人剪一些描金海棠给贵人送去,又好看又值钱。”

太子也跟着她笑了笑,温声道,“郡主心思灵巧,聪慧善敏,实在是妙人。”

得到贵公子这样的夸奖,崔昭如也愉悦起来。她便在笑声中与太子将那一叠纸钱全部烧尽。等到后面站起来时,太子亲手将她裙尾海棠上沾着的落雪与泥一并擦去。崔昭如一点儿怪异感觉也没有,这叫什么,这叫做睹物思人,太子母亲喜欢海棠,他不乐意见海棠上沾泥呢。

好,肯定有爱美之心在里头

崔昭如不由得想。

好,翩翩公子就是好,夸赞也是真心实意而彬彬有礼。

不像谢辰行那头蠢熊,黄土弄不弄得脏裙子不说,但凡她穿了漂亮衣裳,谢辰行一定弄得脏!什么人啊?!

……

春日里的风有些寒,卷着桃花飘落,像是落下的红雪,漂亮又奇异。等到火光完全熄灭,崔昭如本该和太子一同离开了。可这儿花色美丽,她有些不大想走,而且,她还有个问题……

崔昭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也许她是知道的,可许多时候,该不该并不能左右想不想。

漫步桃花林中,崔昭如双手交握,掌心有些凉,她似乎有些清醒了。

“郡主喜爱赏花,但此处风大,小心受寒。”

冷冽的春风里,陪同她一块儿赏花的青年骤然转身,眉眼清冷,解下身上黑色斗篷,在她的眸光中,十分自然且十分礼貌地盖在她身上。

这里没有旁人,素芽同长公主一块儿回宫,去领来将要在寺庙中伺候她的宫人。青枝为她寻觅最美的桃花。其余人并不曾跟来,也没有机会跟来。

披风落到她肩头,遮盖住凉意,也将能令她清醒的宝藏拒之门外,想不想敌过该不该。

崔昭如斟酌了许久才问。

“殿下将我赠予您的那一根玉钗给了谢——淮王吗?”

青年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眼眸间蓦然出现一分诧异,接着兴许是见崔昭如神色太过认真,他才说道,“对……”

才不对。

肯定不是。

也许是谢辰行从太子手里强夺的!太子那样柔弱的人,怎么敌得过憨熊!

崔昭如正欲往下问的时候,几个蒙面人骤然出现,刀光闪过她的眼眸,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以为回到那一日,在北州的那一日。

然而疼痛没有到。

有人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危险以外。

同那时候,北州的那位将军一样。

但这里不是北州,眼前人也并非将军。

他掌心柔软,并没有一点儿练武的痕迹。

崔昭如当下回过神,侧眸看去,太子右手玄衣破裂,已有血色。

“快走……”

眼见一刀又来,崔昭如赶忙拉上太子,连着往旁边走去。

白山多树,刺客们担心惊动护卫,不敢有大的声响,却将去往白马寺的路严实挡住,留下追兵在后,崔昭如与太子只能往密林中跑去,这会儿崔昭如便庆幸当年被逼着跑过许多路,不然真是半点儿力气也没有。

可跑过是真的,没有体力也是真。

狼狈逃窜许久,她眼前一黑,只来得及说殿下快走四个字,便失去所有感觉,不知世事。

……

再醒来已是十分陌生的场景。

黄泥土,硬床板,青蓝的门帘与身上盖着的一层棉被。

崔昭如皱着眉头掀开棉被,踏上放在窗前的绣鞋,正要去外头一探究竟,却见门帘被掀开,走进个圆脸妇人。

妇人手里拿着个瓷碗,见到她下榻,神色有些稀罕,笑道。

“娘子醒了好,快些去照顾你那夫君吧。他为了护你,被野兽挠了好几下呢。你们俩的衣裳都破了,不好穿,我便将新做的给你穿上了,待会儿你男人醒了记得让他给我钱,这是额外的加钱,不算在暖火、救命、寻药里头的。”

她顿了顿,

“还未来得及问你们,你们是夫妻吧?”

“应当是吧?衣服都穿的一样,人又那样护着你,总不能不是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