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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之前,她倒在母亲熟悉的怀抱中,她紧紧攥着母亲的深紫广袖,将上头金芙蓉印在掌心,她用全身的力气对母亲说,
“阿娘,救救他。”
在那时候,长公主是她唯一的希望。
在她心里,母亲是她在上都最亲的人。
她想要太子活下去,想要最亲的人去救太子。
倘若太子能平安,她一定不会再遮遮掩掩待他好,她不会再在他罚跪的时候无动于衷,在他挨打时冷眼旁观。
崔昭如心乱如麻,她真的好担心,又很心酸。
她说不出原由,于是归咎于太子真可怜。
真可怜。
受了这样重的伤,宫里问都没有问一句。
没有人关心他。
以后她来吧。
她会认真去关心他的。
不以救赎小猫小狗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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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
太后这几日为着崔昭如的事生了一场病,药在炉上温着,侍仆在殿外小心伺候。殿内只有太后与长公主二人。
长公主回想当时场景,狠狠道,“母后,我看那亲事是做不得了,卢明月是真的疯了,她同北蛮人又有牵扯——”
“天下人知道吗?”
“她的内侍都同北蛮人走到一块儿了,刀剑都比在阿绪胸前了,她想做什么?她就是想杀了阿绪,嫁祸太子,要太子的命。”
长公主想到此事便来气,她刚才就去钟粹宫与卢明月吵了一架,偏卢明月还说什么根本不知道北蛮,那可是她的内侍,是卢家的人,她不知道谁能知道?
她握着拳头道,“她要杀太子便杀太子,做什么牵扯阿绪!这样狠毒,我怎么敢要她做阿绪的婆母?”
“行了,”太后摁着额角打断她,“此事还不一定,你先别下定论。”
“可是……”
“再说若不成这门亲,你想要阿绪嫁给谁,嫁给太子吗?还是二皇子?或者大皇子?”
“王家崔家向来不和,大皇子自然不可,二皇子是腿疾……”
长公主停了停,没说太子的不是。
太后冷声道,“太子他娘是郁嫔,皇帝绝不可能把皇位给他。阿绪嫁过去就是受苦,你在想什么!”
长公主不认可,“若得崔家……”
“想也不要想!”太后厉声道,她深吸两口气,“你别看皇帝现如今平平静静,他是个什么东西咱们都知道,他有多看重明月与淮王你也知道,北蛮的事那样明显,他都令人压了下去,上都谁知道北蛮同卢家又干系?你想的那条路并非不可走,但走得艰难,何必要阿绪与你一同受怕?”
母亲动了怒,长公主只能讪讪应是。
可她心里却不这样想。
太后姓卢,爱重阿绪却也爱重卢家,在意五郎并不仅仅因为五郎是最好的夫婿,更因为五郎是卢家的皇子。
可她不一样。
她只要阿绪好。
看重五郎仅仅只因为五郎是阿绪的良配,若有一日不是了,她便换一个,便再寻一个。她不觉得太子有多不合适。往日不喜欢,只是因为卢明月与他那风光霁月的模样令人厌烦,只是有五郎这个最好的选择在。
现在选择没了,太子又还看得过眼,且无强势母家,嫁过去她说不准就威风更甚。
何乐而不为?
皇帝不愿意,崔家要他愿意便是了。
长公主握住掌心,暗下定论。
“你不要急,明月疯癫,但五郎是好的,阿绪与五郎有感情在,五郎爱重阿绪,太子呢?太子这样救人、这样表现,你如何知道他是伪装还是真实?若是伪装,日后阿绪又要如何。”太后看一眼女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若明月真的无法挽回,咱们阿绪也不一定要有婆母的。”
……
这个意思是。
必要时刻,卢明月可以死?
长公主凤眼明亮,看向太后,见她眸色沉沉,神色无疑,便将一颗心压到腹中,微勾着唇道,“也好。”
她自然也会担心太子是否为伪装。
即便觉得不是,但担心总是有的。
无论如何太子都比不上他们看着长大、与阿绪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五郎。倘若卢明月不疯,亦或者没有卢明月,淮王绝对是她心底唯一的女婿。
长公主的好心情与笃定一直到回到长公主府。
当崔昭如睁着如有月光的明亮双眸问她,“阿娘,我真的一定要嫁给淮王吗?”
一瞬间,她又犹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