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重叠世界】（1/2）

书白迟疑了一会,想到之前白鹿是和boss一伙的，现在又突然再去找它会不会更加危险呢？

“还是等等吧。”她说：“我倒觉得岑从姝姐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毕竟她比我们厉害多了，我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将余光瞥向静坐的影子。

——

原本一片漆黑的水面突兀地倒映出另外一片空间,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可爱女孩站在镜子面前,手里抱着看不清样子的娃娃,布灵布灵的眼睛眨了眨,认真地听白鹿向她汇报情况。

白鹿垂下头,恭敬道：“还剩最后一天，其他人的影子虽说被那个奇怪家伙吃掉了,但是剩下的一些碎片已经被烙印进了这个世界，只要那个家伙可以被我们留下，那么所有的人都可以继续留下在这个世界陪伴着您。”

小女孩拍了拍娃娃的小脑袋显得十分高兴,“既然是一家人当然要一直在一起啦,小白你做的很好！”

白鹿抽了抽嘴角：“……不过到了最后一天,我们还是要小心那个奇怪的家伙又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来。”

小女孩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它‘对’妈妈那么坏，妈妈不可能原谅她哒！”顿了一下,看着白鹿说道：“等到爸爸妈妈们一起陪婉婉了,我就放你出去哦~”

白鹿苦笑一声，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愧疚。它作为曾经遭受苦难的一员现在却在助纣为虐，还是道：“您不要忘记就好。”

小女孩随意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娃娃,打算转身离去。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身后露出的却是一排排列整齐的半成品玩具。

一只有着长头发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羔羊，一个手握长矛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半马人，还有脸上划了一道刀疤有些严肃的狼崽,以及最后被她一起留下那个看不清长相，穿着和自己同样精致的裙摆娃娃。

没有上色的玩偶们仿佛缺失了灵魂，无机质的眼神冰凉凉地看着镜子里的白鹿。

白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快速撇过头去与小女道别，“为了保证你明天的玩具可以如约而至，我还要做些努力。”

小女孩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消失在水面。

漆黑的河水再一次变得波澜不惊。

——

林介和书白见逼问了一番影子却没有丝毫收获后，打算换了一个思路。

林介：“我记得从姝说过倒影世界和小屋世界是有联系的，我们要出去势必就要找出这些联系。咱之前的世界任务是消灭影子，那么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半。”

“等找到从姝之后，我们才能继续。”

书白点头表示赞同，看了看旁边，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影子，有些一言难尽。

岑从姝这时候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本存在感低微的预言书好像还在自己的身上。她和影子打着商量：“你帮我个忙，就当是住在我身上的租金了。”

影子：“？”

岑从姝道：“你不是有伪装的能力吗？帮我在书上画点画。”

说完悄悄从身上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正是那本一直符合身份的象征。她也没去管影子愿不愿意，直接指挥道：“你先翻开它。”

趁着林介两人在商讨些什么，岑从姝挡住角落里影子延伸出来的力量。

翻开书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勇士的故事已经结束，已经停留在之前的画面，久久没有更新。

倒是刚好留下了发挥的余地。她如是想着。仗着自己与影子的关系，态度无比自然地指点着。

黑漆漆的触手只好委委屈屈地牺牲着自己的力量，浪费在一本已经毫无用处的书籍上。

影子其实不一定要听她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拒绝不了关于她的一些要求。尚且不懂感情的它懵懂地顺从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番指挥过会，预言书里崭新的页面画着一些奇奇怪怪，似是而非的图案，成为了新的‘指路明灯’。

岑从姝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本书丢到两人的面前，多少算是一些提示和善意的提醒了。

一番商讨之下，林介和书白决定在此回到岑从姝失踪的河流附近，沿着上游和下游到到处看看。

——

第一次作为阶下囚的岑从姝，被人一边牵着绳子一边往前走去，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受到了侮辱，反而冲着老实呆在自己身上的影子说道：“有没有感觉还是呆在我身边比较有安全感？”

面上一本正经道，“……要不要考虑看看重新当回我的影子？”

从出小屋后就显得有些沉默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显愣了一下，“……您是在叫我？”

岑从姝扬起微笑：“当然，现在你也只能听得见我在说话。”

影子呐呐道：“可是我已经被分离出来了啊……我也不想再回到只能默默跟随，没有人说话，整个世界只有自己的样子了。”

岑从姝嗔怪道：“这不是还有我？再说了谁说你重新当回影子之后就不能有自己的活动了？”她摸了摸下巴，表情莫测，“我的意思是你毕竟是从我的身边脱离开，我会给予你一定的自由，你只需要伪装成我的影子，实际你想干什么我并不干涉。”

“况且就算你想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也是不可能的，我本体的能力只是暂时封印，并不是消失，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冲破枷锁吗？”

岑从姝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反而心平气和，但就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影子更加迟疑。

“你不用急着做决定，我会再给你一天时间，到那时你还没有决策，我就会……”岑从姝意味深长地收住了声音。成功让影子的纠结又增加了几分。

身为boss，岑从姝深深地明白什么样的话能直击心，凡事要张弛有度才行。该说的已经说了，接下来就要看它们的表演了，她对此期待万分。

重复的路走到第三遍，林介两人已经烂熟于心。

只是今天的风好像格外地不同寻常，呼啦啦扯着嗓字在森林里嚎叫着，回荡着一种凄惨阴凉的氛围。

树叶被打的飒飒作响，哗啦啦的地落了一地的黑色树叶，层层重叠，像是为她们铺上了死亡的黑毯，为即将迎来的结局拉上帷幕。

书白看到此情此情，脑子里一瞬间回想的却都是这种不祥的预感。刷的一下，她的脸煞白无比，嘴唇抖啊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张张嘴，想像曾经一样抬头看向那道一直站在前方，永远坚实可靠的纤细身影。乍一抬头，眼前空荡一片，她才恍惚想起岑从姝已经消失不见。

而她们这趟出来的目的就是寻找她的下落。

书白沙哑着声音，偏头向林介问道，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就算我们这个世界出去了，也还会有下一个世界……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林介没有她那么多愁善感，但是依旧被眼前的景象弄的面色难看。他声音低沉：“不管怎么样，先过了这个世界再说吧，我就不信真的一点活路都要不留给玩家……”

“啪——”

“啊！谁偷袭我？”林介还没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啪的一下，一个分量不轻的东西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让他眼冒金星。

啪嗒——

不厚不薄的书页从他的头顶上直直滑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大大的力道使得书页都有些变形。

在一旁林介捂住脑袋的嚎叫中，书白蹲下身子，将黑色的书本捡了起来。

“这是……？”她皱着没有看了一会，眼睛慢慢瞪大，“符合从姝姐姐身份的那本道具书？！！”

“什么？我看看”听到这林介也顾不上发疼的脑袋，一把抢过预言书。“这……真的是！”

好不容易发现了属于岑从姝下落的线索，两个人精神一震了，不过因为出现地过于诡异，林介将书拿着手上游移不定。

岑从姝懒懒地跟在身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犯了一个白眼，东西都送到手上了，难不成还要她‘喂’进嘴里不成？

好在还有一个人是靠谱的，书白明白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们再犹豫，直接拿过他手里的东西，翻开黑色的书封。

动作快的林介根本来不及阻止，“你……”

令人吃惊地原来的图案已经被一团漆黑的墨色覆盖住，依稀可以从边缘的笔画看出原来的痕迹。

书白皱眉。

后方的岑从姝忽然动了动唇瓣，一股细小而微弱的力量悄悄离开身体。

静静摊开的书页忽然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到了下一页。

规矩而完整的页面被划分成两个区域，分别站着两个小人。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

书本的诡异行为让书白差点手上没有拿稳，她抖了一下，强自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四周好似自己的错觉一般，温度在不知不觉中背的越来越低，她手脚冰凉。

忽然书页上的小人自己动了起来，黑色小人先是试探性地伸了伸脚，冲着另一边的区域走过去，白色小人自然不开心地给它一巴掌，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脚步，走得十分沉稳。

黑色小人越走越近，白色小人一动不动，就在它们即将汇合的前一刻，森林周围忽然狂风大作。

岑从姝猛然间抬头看向不远处，在她深邃幽暗的瞳孔中，一道莹莹的白光由远及近地袭来。

她立刻意识白鹿打断了自己想要提示二人的计划，眼底划过一片暗光，正好是时候和它算笔账了。

——

白鹿一路风驰电掣地赶过来，就是希望最后的游戏可以不受干扰地顺利进行。

伴随着呼啸而来的风声，它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剩下的两个玩家一惊。

林介拉着书白警惕地往后退去，沉沉地问道：“你又想干嘛？”

白鹿踏了踏前蹄，白色睫毛在眼睛上忽闪忽闪，笑着说道：“什么干什么？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现在我们来玩最后一场游戏吧？”

“——我问你答，怎么？”

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众人凝重的表情，它非人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嘴巴却遇裂越开，圣洁无辜的形象一下被绞成粉碎，蕴腾起万分的不怀好意与邪恶心思。

林介哽住嗓子，“什么游戏？！凭什么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白鹿歪了歪头，又往前走了两步，“要我证明给你看看吗？”

话音刚落，随着它的高高跃起，双脚重重落在黑色的泥土上，轰的一声剧烈震动从最中心的脚下开始蔓延直到众人的身边。

林介瞳孔猛缩，坚实而厚重的土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变得淅沥和湿润。

在数双眼睛的见证下，整个森林的形态都好像变了一个样子，它们不再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而是有些虚幻。很像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将另一个真实的世界投射了过来。

岑从姝目光紧紧盯着白鹿的动作，随着它再一次双脚抬起、落下。

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伪装被轻轻的敲碎，发出一声脆响。

出现在众人脚下的是那条永远精静止、又永远黑暗的河水。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清楚地倒映着每个人脸上的样子。

她们就站在河水的中间。

原来这条从开始就出现过的小河一直隐藏在众人脚下，随着她们前往的方向一点点流淌，不，不应该说流淌，更像是随着走动延伸倒映出更多的景象。

路一直就在脚下。

光滑的水面就像是一面镜子，众人平稳站在上方，包括一脸傲然的白鹿。

它左右踱着脚步，慢悠悠地说道：“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岑从姝此刻就像是被影子压制住了意识一般，沉默又沉默，唯独一双眼睛郁郁粲然，死死盯着白鹿与黑色河水站立衔接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是它，但有不是它的倒影。

一个看起来破损严重的小鹿玩偶，被摆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内。

白鹿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水面上倒映出来的是什么，仿佛胸有成竹，淡定又冷漠的看着众人。“……要不要玩游戏啊，就看你们的想法了。”

它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拖着声音说道：“不过听主人说不听话的孩子……是需要受到惩罚的！”它弯了弯圆圆的鹿眼，又陡然间变的温和而无害。

“……”

林介和书白倒抽了一口冷气，互相看看，眉头夹的死紧。半晌过后，还是再次由林介开口道：“……最后的游戏是什么？我们大概只想更清楚地了解一下规则。”

白鹿点点头，有些满意：“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游戏很简单，只要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就好。”

它说的很是简单，但两人更不敢因此而放松警惕。

白鹿刚要开口，余光一瞥，扫到了不远处的一道黑影，招了招手，岑从姝和影子就不受控制地走了过来。

岑从姝：“！！！”

“怎么回事？！”

细细感受一番，发现是影子不受控制地在牵拉她的身体，岑从姝却并没有放下心来，低声问道。

影子随即反应过来，有些震惊地说道：“我的本源好像缺失了一部分，这是怎么回事？”

影子这个反应让岑从姝意识到问它也是白费口舌，还是得靠自己。

这边白鹿见已经震慑住了所有人，自是有些愉悦得准备着下一步的计划。

在白鹿破碎掉了幻象过后，岑从姝其实已经有些明白过来。这条漆黑又寂静的河水其实就是整个倒影世界存在的保障，这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

只有这样，它才是永远静止，永远可以跟随着众人的脚步，衍生出更多的景色。因为一切都是一场欺骗眼睛的盛宴。

自己等人在河水中，倒映出来的只能也只会是自己的模样，因为她们完完全全被暴露在镜子面前，但是有些‘人’可以不一样，因为它与boss之间的联系无比深厚，甚至可以说现在的样子也并不是最真实的模样。

不过还差一点，岑从暗道，还差一点她就可以找到倒影世界和表世界那条相连的线到底在哪……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岑从姝告诉自己不急，还有时间，她会一点点抽丝剥茧，找出真正出口，然后一点一点地开始算账。

随着黑河的出现，四周的森林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橡皮擦，将只有黑白两色的景象慢慢拭去，只剩下一片浓浓的黑色薄雾。

莫名与影子所产生的力量有几分相似，岑从姝眉梢轻轻动了动。

一片黑色的旷野之下，只有四个身影静静地站在着巨大且安静的空间内，空气中透着几乎快化为实形的压抑和凝滞。

随着黑暗越来越深邃，白鹿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掩饰不住，“那么……让我们的游戏快点开始吧！”

“让我先来第一个问题——就你吧！”

视线措不及防地停留在书白的身上，白鹿笑盈盈地说道：“让我们的小女巫告诉我们，你……”它压低声音道：“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吗？”

“……？”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书白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该怎么回答？看见自己的影子？

她下意识低下头，黑色的镜面内倒影的是自己焦灼而紧张的神色。

她张了张嘴，忐忑地回答：“我……看到了。”

白鹿睁着自己温润如水的鹿眼，嘴角用下向下一压，无形的扫射过来：“你——撒谎！”

“撒谎的孩子要受到惩罚！”它斥责道。

最后一个字落下，书白陡然发出一声惨叫，她只觉脑海一痛，精神遭受重创，，整个人身体一软，蹲坐在地上，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