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2)

谁成想,今日沈初姒竟然找上了门来。

此事不妙。

役人大多顿在原地不敢上前劝阻,而就在沈初姒径直准备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一直静立在旁的年迈老人突然上前,打断沈初姒的动作,“殿下。”

这位年迈老人沈初姒认得,是府中管家李弘才,府中上下大多唤他李叔,在镇国公府多年,资历老道,也难怪现在是他来出这个面。

李弘才躬身朝着沈初姒行了一个礼,“老奴惭愧,世子归家并未禀告殿下,只是殿下若要问罪,可否容许老奴进去通报世子一二,也好让世子准备一番,给殿下一个交代。”

大概周围的所有人都以为沈初姒是来兴师问罪的,却又只见沈初姒的手指略微拢了一下身侧的披风,朝着面前的老人轻微点头,“李叔。”

或许是因为沈初姒说话的语气并不带有什么情绪,周围的役人都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只看到这位九公主殿下的脸映在暖色的灯光之下,看上去丝毫没有一丝怒气。

被夫家冷落在家中月余,新婚夫君时常出入于风月场中,她竟然也……没有怒气?

京中上下对于这位九公主向来知之甚少,她被圣上护得极好。

京中人大多只知道九公主的生母和圣上相遇于微时,感情甚笃,后来又过早的香消玉殒,而唯一所出的九公主,肖似其母。

所以当今圣上对这位九公主,自幼就是如珠似玉般的看待。

除此以外,大家对于九公主熟知的,就是和镇国公府世子的这场婚事了。

这场赐婚来得突然,此前并无任何风声,甚至就连镇国公府上下都是当时接到圣旨的时候才知晓的。

京中亦有人传这桩婚事是因为九公主心悦镇国公府世子,这才让圣上起意,拟了这道圣旨。

只是盛京城中谁不知晓这位世子,生来就是个不驯的性子。

在这桩婚事之前,京中就曾有人断言,即便是

“我并非是来问罪。”

沈初姒顿了顿,“我来这里,是与世子有事相商。如此,可否让我进去?”

此言一出,周遭静默了片刻。

李弘才看了一眼跟在沈初姒身边的蒲双,斟酌着用词,“殿下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

他说罢,叹了一口气,避让开了一点儿身子,“既如此,那殿下请便,只是世子并不善言辞,若有冲突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沈初姒朝着李叔略微点头,然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站在一旁的蒲双,就径直推开门走进了这间书房。

不同于自己寝屋之中常年焚香,这间书房之中一点儿焚香的气味也没有,甚至就连炭火也只是虚虚地放了一盆,未曾点燃。

时近深秋,晚风深寒,此时却窗扉洞开。

沈初姒缓步而入,穿过一面银纹镂花屏风,就看到了宽大的檀木椅上,懒散躺着一个人。

发束银冠,耳侧坠着一颗小小的珠子,身穿绛红色锦袍,袖口处束起,身上锦袍的金色暗纹在光下熠熠生辉。

而他此时正微阖着眼睛,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侧,另外一只手则随意地放在书桌上,指间正滚动着一枚铜板,速度极快,几乎只能看到手指之间快速掠过的残影。

盛京城中很少有少年郎君穿绛红这样的颜色,大概都觉得这样的颜色大多显得沉闷而古板,而面前的人却丝毫不显,哪怕是这样的颜色,也能被他穿出一股难以企及的少年气来。

正是沈初姒已经成亲月余,可却只在成亲那日见过一次的夫君,镇国公世子。

——谢容珏。

沈初姒站在原地,指尖轻微蹭了一下掌心,却一字未发。

谢容珏之前就察觉到有人前来,手中转动的铜板速度丝毫不减,而直到察觉到这个人靠近了却一言不发,才终于抬眼看向来人。

他的眼瞳生得极好,天生带笑,眼皮很薄,眼睫稠密,阖上眼时带着一点儿生人勿进的冷冽,但是只要一旦睁眼,就多了一点儿遮掩不住的风流意味。

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也生生带了三分的笑意。

看到是沈初姒的时候,也无半分惊讶。

谢容珏手中的铜板略微停了片刻,耳侧的珠子晃动了两下。

然后他手指曲起抵在额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的沈初姒。

“……原来是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