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第三者(2/4)

张斐笑着点点头,又道:“至于说方才那些指导原则难以执行,我当然是会写明,适用于什么情况,不会只是笼统的一句话。”

郑獬摇摇头道:“即便写明,老夫以为也很难去判定的。就比如说对于最前线战斗将士的宽容,这到底有多宽,又能容多少,张庭长也是很难写明这一点,那么将来必然会有人借此来脱罪。”

张斐笑道:“看来郑学士对我的这个判决,很是不满啊!”

郑獬微微皱眉,思索半响后,才道:“不瞒张庭长,我确有不认同之处,但是张庭长到底也给出自己的解释,不可否认,也是有一定道理,但这与我所担忧的,并无关系。张庭长能够审清楚,但别人可不一定。”

他上国张斐的课,知道这人在律学上面造诣,那是独树一帜,他也是自愧不如。

但他所担忧的并非是这个判决,而是这个判决对今后的影响。

张斐笑道:“故此目前军事庭长只有一个庭长,那就是我张斐,别人也审不了。”

说到这里,他环目四顾,笑道:“相信在审桉的过程,有不少人都感到不耐烦,认为同样一件事,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人来作证,其实随便找一个当时参与此桉的将军,便能问明,我这纯属是在故弄玄虚,故意制造悬念。”

顿时不少人咳得一声,微微避开张斐的目光。

张斐笑道:“也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很正常的,可能在场所有人都有过这种想法。”

“谁不好意思了。”

郭孝法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张斐瞧他一眼,不禁微微一笑,“但凡有这种想法的人,往往自身的律学造诣,可能不是很高。”

你这口气忒大了一点吧!

河中府的官员都惊讶地看着张斐。

要知道律学是宋朝官员必修课,那些进士及第的,在律法方面的造诣都是非常不错。

蔡卞、叶祖恰他们则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态,这些官员脸上的神情,可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郑獬倒是没所谓,张三说这话,他还是认得,只是说,张斐不是一个谦虚的人。

但是郭孝法一听这话,顿时胡子就气歪了,他可是郭提刑,道:“张庭长凭何这么说?”

张斐解释道:“因为你们一直在等到结果,你们心中也只有结果,但在司法审理中,其实结果并不重要。我随便给一个判决,它也是一个结果。

而你们对于司法监督,往往是从结果,去倒推过程,一旦认为结果不合理,才会去从过程里面找原因。

但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且是司法大忌,万一这结果是你们所认同的,就比如说,我随便审审,然后判定种副使有罪,也许你们就不会觉得审得有什么问题,你们笃定就应该如此”

此话一出,种谔、折继祖等武将,是频频点头。

说得好!

就是这么回事,他们的公平,就只属于他们要的结果。

而吕公孺、元绛、蔡延庆等官员,不禁暗自皱了下眉头。

张斐要不说,他们还不觉得,张斐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只有当结果是他们不认同的,他们才会去看过程,如果结果是他们所认同的,他们真不会管你用了什么手段。

无论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才是好猫。

但在结合皇庭的审理方式,好像这么做,确实不太对。

张斐扫视他们一眼,又笑道:“但你们所认同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这种方式,才是由人来改变司法,你们不担忧这一点,却担忧我的指导原则,着实有些舍本逐末啊!

其实从司法层面来说,过程是远胜于结果的。一个公平的过程,推出来的结果,不一定是正义的,但一定是公平、公正的,司法追求的是正义,但是不具有公平、公正的司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这个理念,张斐跟许止倩、蔡卞他们都说过。

但还是在公开场合第一次说。

立刻引起不少人深思。

确实!

在整个审理的过程中,他们一直都在期待结果,而没有去在意这个过程公不公平,才会导致他们对于整个审理都感到不耐烦。

“在回到郑学士方才那个问题。”

张斐又继续言道:“郑学士以为那些指导原则虽有一定道理,但是过于笼统,这会让人有机可乘,而这个有机可乘,恰恰就是指审理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郑獬听得都是频频点头,然后,就陷入了自我矛盾中。

他确实是看重结果,但他担忧的还真就是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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