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十二颗糖(3/4)

他对着小蛋挞说:“先生很爱太太,太太也很爱先生。”

小蛋挞听的似懂非懂:“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戴伯先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脑袋,笑吟吟:“用这些。”

小蛋挞仍旧一脸茫然,他年纪小,也还不懂得;很快把这点疑惑抛到脑后,快快乐乐地跑到厨房里去,要求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制作庆祝蛋糕。

戴伯乐呵呵地看着小家伙忙来忙去,忍不住想起当初魏鹤远那晚回公馆时候的异常。

魏鹤远从未有过女伴,但他格外注重自己的仪表和穿着。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衣服并不比任何一个名媛要少。

魏鹤远时时刻刻都要求自己保持整洁,无论是在外还是回休息的地方,他都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不妥当。

但唯独那一晚,魏鹤远的衬衫上有几丝褶皱,没有系领带。

戴伯记得格外清晰,那天魏鹤远整个人的表情和以往都不同,像是刚刚狩猎归来的狮子,饱食餍足。

戴伯不能从他神情中推测发生了什么,又过了一段时间,梁雪然就来了。

梁雪然到来的那天是个阴雨天气,她背着一个浅灰色的书包,扎马尾,素面朝天,瘦瘦伶伶,像是还没有抽条的柳枝,又像是含着花苞的小蔷薇。

魏鹤远同他介绍梁雪然时,语气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软:“我女朋友,梁雪然。”

这是魏鹤远第一次带女人回来,戴伯欣喜异常;他知道自家先生性格,绝非那种在外玩乐的花花公子,既然魏鹤远说了是女朋友,那以后也可能会成为房子的女主人。

梁雪然刚来的时候,显然并不适合这里的生活;她那时候真的是胆子小,虽然魏鹤远已经告诉过她,这里以后随意她进出游走,但梁雪然的行动路线基本上就是卧室、餐厅和小书房,偶尔去花园里散散步,透透气。

先生从不是一个耽于美色的人,但戴伯暗中观察,发现魏鹤远从公司回家的时间开始提前;偶尔周末的时候,先生也会选择在书房中开视频会议。

比起来说,魏鹤远似乎更习惯性采取做这种措施。

他极少会用言语来表达爱意。

至于梁雪然,戴伯看着这小姑娘从一开始的胆怯,变到后来不再害怕,可以主动去迎接魏鹤远,敢和他撒娇。

他们两个人显然比自己意识中更早地爱上对方,却对此都手足无措。

戴伯看着两个人后来分开,又慢慢地尝试着在一起,再到后来小蛋挞的来临。

努力地去包容对方,为了对方改掉自己的一些小缺陷。

……但是,这些,他又怎么告诉小蛋挞呢?

那个天真的孩子,显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互相喜欢还会分开。

戴伯摇摇头。

“清和呢?”

魏鹤远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索,戴伯看着刚进来的男人,眼睛一亮,恭敬而欣喜地叫了一声“先生”。

“清和今天不是不上课么?”

魏鹤远问,“他在睡午觉?”

“没有,他在厨房。”

这句话一出,魏鹤远微微皱眉:“小孩子去厨房做什么?”

厨房中有不少刀具,都是危险物品,魏鹤远衷心地希望这个孩子现在去厨房只是单纯地想吃东西。

放下外套,魏鹤远径直进入厨房,一眼看到小蛋挞和人聊的乐呵呵。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嘴巴甜到不行;每每都能哄的老人家开怀大笑,特别招人喜欢。

一看到自己父亲,小蛋挞脸上的笑收了收,他自觉地走过来,乖乖地仰脸叫了声:“爸爸。”

魏鹤远出差有一段时间,他蹲下来,争取和儿子平视,问:“在这里做什么?”

小蛋挞四下看了看,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他拉着父亲的手,迈着相对而言的小短腿:“爸爸,我有事和你说。”

小蛋挞手还小,只能握住爸爸的三根手指,魏鹤远跟着他到了他的房间,看着自己儿子煞有介事地来回走了两圈,才慢吞吞地说:“对不起,爸爸,我把妈妈惹哭了。”

魏鹤远微微一愣:“什么?”

“就是……嗯……”小蛋挞扭扭捏捏好久,终于说出口,“我和同学起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摩擦,他一直在欺负其他同学,还抢其他同学巧克力哎!我真的只是打了个他轻轻的一巴掌,没想到他那么脆弱……”

说到后来,小蛋挞握着拳头:“打不过我就哭着去找老师,真怂。”

魏鹤远安静听完,问:“后来呢?”

“后来老师就来见了妈妈,妈妈问我知不知道错,可我不知道错在哪里啊……”小蛋挞委屈了,“我和妈妈吵起来,她哭了。”

小蛋挞不安地搅着手指:“现在我知道错了,想要向妈妈道歉;今天也是你和妈妈的结婚纪念日呀,我想要让妈妈开心。”

虽然小家伙说话颠三倒四的,魏鹤远仍旧从小蛋挞的话语中准确无误地提取出来重要信息。

这孩子为了自己眼中的行侠仗义,打哭了同学;雪然在尝试和他的沟通中,成功被气哭。

魏鹤远不得已重新教导小蛋挞。

先夸奖小家伙为同学打抱不平,免得他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敢上前;然后再提醒他,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

这个孩子完完全全地遗传了魏鹤远在体力上的优势,也遗传了他骨子里面的那股执拗劲儿。

魏鹤远深谙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几句话,就把小蛋挞成功说服。

等到小蛋挞去做贺卡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许魏鹤远看了:“保密!”

刚要把魏鹤远推出去,小蛋挞忽然记起一件事情来,问魏鹤远:“爸爸,你给妈妈写过情书吗?”

这个问题把魏鹤远难住了,他摇头:“没有。”

“你怎么不可以给妈妈写情书呢?”

小蛋挞不开心了,“戴伯说你很喜欢妈妈,那你是怎么忍住不写情书的呢?”

魏鹤远反问:“为什么喜欢就一定要写情书?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小蛋挞愣住:“情书不是必须的吗?”

“不是。”

小蛋挞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困惑,但他也知道爸爸在这种事情上不会骗他。

挠挠头,小蛋挞小声说:“可能爸爸你觉着不必要,倒是妈妈应该想要吧……”

小孩子只是随口一说,魏鹤远却怔住。

然然,也会想要收到他的情书吗?

……

梁雪然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头痛。

感冒时候的人比平常要更加脆弱,她倒了杯热水喝药,昏昏沉沉的,直到手机上的日历提醒,她才想起来,今天是她和魏鹤远的结婚纪念日。

送给对方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是一件亲手做的衬衫;现在梁雪然的时间并不多,单单是这么一件衬衫就耗费了她两个多月的时间。

做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担心被魏鹤远发现。

惊喜嘛。

魏鹤远已经有一周不曾回家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按时抵达……

虽然成功考出驾照,但平时上下班仍旧不会让她开车,梁雪然揉揉眼睛,在后座上,昏昏沉沉的,险些睡过去。

一迈入家门,梁雪然就察觉到今天家和往日的不同。

地毯被换成了婴儿蓝和白色的,梁雪然还没有细细地看清楚新地毯的模样,小蛋挞就颠颠儿地跑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双眼亮晶晶:“妈妈!”

“嗯?”

“爸爸回来啦!”

小蛋挞兴奋地扯着妈妈的胳膊,梁雪然被他拉进房间,一眼看到魏鹤远。

魏鹤远已经拉开椅子:“请小公主入座。”

小蛋挞也叫:“请妈妈小公主坐下!”

梁雪然红了脸:“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坐下,小蛋挞就哒哒哒地跑过来,在她脸上啵叽亲了一大口,眯着眼睛笑:“妈妈,祝你和爸爸结婚快乐!”

梁雪然第一次听到这样不伦不类的祝贺词,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

“还要为之前惹妈妈生气的事情道歉,”小蛋挞憋了好久,终于把这句话憋出来,“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打同学,更不该和妈妈吵架。”

儿子一道歉,梁雪然先去看魏鹤远。

魏鹤远正在为蛋糕点蜡烛,微微抬眼,和煦一笑。

梁雪然上次尝试好多种方法都没办法改变儿子的心意,第一次觉着自己做母亲似乎不够成功,才会被气哭;现在孩子已经乖乖巧巧地过来道歉,心里面的那些郁结顿时也烟消云散了,梁雪然笑着亲亲小蛋挞脸颊:“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小蛋挞松了口气,还想抱抱妈妈,被魏鹤远扯走。

小家伙不肯,梁雪然看了魏鹤远一眼,后者叹气,松手:“我这真是给自己养了一个情敌啊。”

小蛋挞叽叽喳喳,分蛋糕的时候,忍不住又问:“当初爸爸妈妈是怎么样认识的呀?”

梁雪然说:“妈妈遇到一些不能解决的事情,爸爸帮了我。”

魏鹤远没说话,笑了笑。

小蛋挞兴奋了:“是英雄救美吗?

像是书上写的那样?”

“差不多。”

有些不堪没有必要让孩子知道,梁雪然希望他能够永远活在光明里面。

小蛋挞因为梁雪然这句话兴奋到叽叽喳喳,好不容易哄着他去睡觉,梁雪然翻看着小家伙给她做的贺卡。

虽然有点粗糙,但在父母眼中,只要是自家孩子做的,就自带滤镜,怎么看怎么喜欢。

梁雪然小心翼翼地把贺卡藏好,看着魏鹤远手里面地东西,忍不住好奇:“小蛋挞送给你的是什么呀?”

“没什么,”魏鹤远笑,“一幅画。”

梁雪然跪坐在床上,趴过来看。

虽然小蛋挞画的线条不够好,但他配色很棒;画的是两个大人和一个小朋友,站在高楼上,看星星。

“画的是我们一起看流星呢,”梁雪然抚摸着画稿,仰脸朝魏鹤远笑,“小蛋挞画的好棒。”

“我也很好奇小蛋挞的那个问题,”魏鹤远问,“在你眼中,我们一开始相遇算什么?”

梁雪然正乐滋滋地翻着画稿,听他这么说,微怔。

“怎么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毕竟当初我做的不够光明磊落,”魏鹤远慢慢地说,“我一直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很感激你呀。”

梁雪然主动抱住他,男人身体温度要稍微高一些,她只穿一条薄薄的小裙子,裙摆边缘微微掀起一小块,魏鹤远的喉结动了一下,她没有察觉。

“那个时候,我真觉着自己完了,”梁雪然说,“我很珍惜自己,但是那种情况,我没办法选择;后来我想了好久好久,我对自己说,不该去喝那杯水,不应该就那么莽撞地过去……”

梁雪然往魏鹤远身边又靠近一点,魏鹤远揽住她的肩膀,亲吻她的额头。

“但是现在想想呀,我不后悔,”梁雪然说,“我不后悔遇见你,从始至终。”

依靠在男人温暖的胸膛中,梁雪然听到魏鹤远一声喟叹:“然然。”

“嗯?”

“我也庆幸自己当初去了那里,”魏鹤远低头,递给她一件东西,“我好像从来没有给你写过情书,现在补上,还来得及吗?”

明明只是几张薄纸,梁雪然坐的端正,仰起脸看,朝他笑的明朗:“来得及。”

他们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

做什么都来得及。

(魏鹤远视角番外)

魏鹤远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起龌龊的心思,是在梁雪然跌跌撞撞冲进来的时候。

魏鹤远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如果不是秦弘光的哥哥惹了大祸,他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找人,把秦弘光再提溜回去。

他忍受着房间中的香烟气息教育完秦弘光,刚准备走,梁雪然就跑进来。

光线昏暗,她或许没有注意到脚下,被重重的地绊倒。

摔在地上的时候,吃痛地从唇齿间发出一声痛呼。

她抬起脸来,面容皎白如月,眼睛中像是藏着水意,盈盈然,动人心魄。

而那个瞬间,魏鹤远听到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一下。

这并不是魏鹤远第一次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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