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杨兼禽兽(3/5)

杨兼挑眉,宇文胄的手艺可是自己教导出来的,而且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宇文会一个人就能喝下一锅皮蛋瘦肉粥,而高延宗竟然找茬儿,说不好吃。

高延宗撇头不吃,说:“这么难吃的泔水,是给人食的么?我不吃!”

高长恭放软了声音,说:“阿延,吃两口,你还有伤在身,不用食伤口怎么能恢复?”

高延宗冷哼一声,说:“你等猪食,我吃着不顺口。”

杨兼说:“哦?高小郎主吃不得猪食,那你要吃甚么?”

高延宗显然故意刁难杨兼,眼睛一转,说:“我……我要吃臭的!”

“臭的?”高长恭蹙了蹙眉,天底下哪里有人要吃臭的,高延宗分明是找茬儿。

“臭的?”杨兼挑眉问。

高延宗高傲的抬了抬下巴,这动作抻到了他的伤口,疼的高延宗一个激灵,硬着头皮说:“怎么?做不出来了罢?你倘或做不出来,便不能用这等子下三滥的法子威胁我!”

“谁说兼做不出来?”杨兼不以为然的说:“不就是想吃臭的么?这有何难。”

“这……这……”高延宗瞠目结舌的说:“这还不难?”

杨兼说:“倘或是一般的膳夫,恐怕满足不了小五儿你这种特殊的……癖好,不过兼看起来像是一般的膳夫么?”

高延宗狐疑的打量着杨兼,心中冷笑,怕杨兼只是在说大话而已,便说:“这话是你说的,倘或你做不出来臭的,又可口的,我可是不会吃你们周狗一口粮食!到时候你也不能用下三滥的法子逼迫于我!”

杨兼说:“放心,兼是那等子下三滥之人么?”

高延宗不说话了,冷笑的凝视着杨兼,眼神里尽是鄙夷之色。

杨兼也不废话,说:“你等着,一会子便端给你。”

说罢让杨广推着自己离开屋舍,高长恭有些忧心,转身也跟了出来,将屋舍的门闭上,这才低声说:“将军,你真的有法子做……做臭的?”

杨兼笑着说:“老四,你怎么能质疑大兄的能力呢?”

高长恭说:“可是这臭的……如何如能入口?”

杨兼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是质疑为兄的能力,而是怕为兄毒死你家弟亲,是也不是?”

高长恭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阿延他重伤在身,长恭是怕……”

“放心,”杨兼说:“不会毒死你弟弟的,为兄保证,你家阿延吃了这口,想一辈子。”

高长恭实在想不出来,甚么东西是臭的,还能可口,想一辈子?

杨兼不再和他多说,让杨广推着自己往膳房去,同时还叫来了宇文胄。

宇文胄乃是杨兼的“关门大弟子”,手艺自来不错,又被杨兼提点了两番,那更是与日精进。

大家一并子来到膳房,杨兼便说:“宇文郎主,日前请你帮忙腌制的……臭豆腐,如何了?”

是了,杨兼准备给高延宗吃的,不是旁的,正是臭豆腐!

说起这臭味的美食,或许南北朝的人不相信,但是放在现代,一口气儿都数不完,甚么臭豆腐、螺蛳粉还有榴莲等等,那都是闻着臭吃着香的。

而这些闻着臭吃着香的食物之中,臭豆腐的接受度可谓是最广泛的了,巧得很了,这些日子杨兼没有事儿可做,正好请宇文胄帮忙腌制了一些臭豆腐。

宇文胄将坛子掀开,说:“应该已经可以食用了。”

杨兼让宇文胄把臭豆腐夹出来两块,又请他帮忙和面,蒸了一锅馒头出来,要口感尽量松软一些的馒头,毕竟是要拿给高延宗食的,高延宗有伤在身,而且伤在颈部,最好不要吃太费牙口的食物,否则扯裂了伤口又要受苦。

宇文胄麻利的和面,蒸好一锅馒头,虽然只是一锅馒头,不过也需要时间,一来二去眼看着天色便黑了下来,杨兼将蒸好的馒头切开两半,里面夹上臭豆腐,均匀的抹开,然后又将两半的馒头合起来,放在精致的小承槃中,旁边放上一碗皮蛋瘦肉粥,便端着准备去见高延宗。

高延宗闹腾了一天,这会子又累又饿,早就挨不住了,稍微迷瞪了一会儿,才睡着没多久,便听到“吱呀——”一声,似乎是房门推开的声音,紧跟着是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飘散进来。

臭味!

无错,是臭味!

高延宗还以为自己睡糊涂了,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杨兼终于回来了,手里端着承槃,承槃上放着馒头。

南北朝已经有馒头了,当时唤作蛮头,完全没甚么新鲜的,但关键在于馒头的味道,这馒头飘散着一股子奇异的臭味。

的确是臭味,但是相对于榴莲和螺蛳粉来说,臭豆腐的臭味并不是那么厚重,反而臭气中微微带着一股催人食欲的香味。

高延宗瞪着眼睛,下意识捂住鼻子,说:“咦!臭死了!拿开,我不食!”

杨兼笑着说:“你说要臭的,兼辛辛苦苦做了这大半日,给你把臭的做出来了,你竟不食一口么?”

高延宗说:“臭死了!我不吃,就不吃!”

高延宗从小骄纵惯了,自从叔叔高洋去世之后,他还稍微收敛了一些,杨兼却不怕他骄纵,说:“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若是食了,兼便不会用下三滥的法子逼迫你,你若是不食也罢,这儿还有粥呢,兼喂你吃粥啊?”

他说着,还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示意高延宗。

高延宗气得浑身发麻,恶狠狠盯着抹了臭豆腐的馒头,嘴角抽搐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没敌过杨兼的厚脸皮,说:“好!我吃,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做的不好吃,我可不会吃第二口!”

杨兼颇为有自信,说:“请便。”

高长恭把承槃中的馒头拿起来,送到高延宗面前,高延宗颇为有派头,躺在床上也不起来,大爷样子张嘴说:“啊——看甚么看,不会送过来啊。”

高长恭有些无奈,说:“躺着小心呛着。”

“我不!”高延宗骄横的说:“我就不!我就躺着吃,不躺着我还不食呢!”

高长恭没有法子,只好把加了臭豆腐的馒头喂过去,高延宗嫌弃的屏住呼吸,小小的咬了一口气,囫囵吞枣的便要咽下去。

只是这一口馒头夹臭豆腐入了嘴,舌尖不小心碰到了臭豆腐,只觉得臭豆腐也只是闻着臭,吃起来竟然一点子也不臭,不止不臭,味道还相当的特别,一股子咸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说不出来的醇厚,配合着软绵的馒头,简直是一绝。

高延宗瞬间怔愣住了,他从未食过这样的滋味儿,想他乃是堂堂安德王,自小被宠大的,甚么样的美味儿没食够,但他当真没有吃过这种特殊的味道。

高延宗不信邪,分明闻着臭臭的,便又咬了一口,还是如同刚才一般美味的味道,入口醇香四溢,咸香逼人。高延宗还是不信邪,又咬了一口,随即又咬了一口,一口气咬掉了大半个馒头,嘴巴里塞得满满的。

高长恭诧异不已,连声说:“慢慢食,别噎着。”

高延宗一口气咬的太多,果然噎着了,嗓子里不上不下的,也不敢用力,高长恭便端来皮蛋瘦肉粥,给他吃了一些粥水,就着粥水,高延宗竟然不知不觉吃了一个大馒头,因着饿了许多天,一个馒头下肚竟然意犹未尽,把皮蛋瘦肉粥也给喝干净了。

杨兼见他食的狼吞虎咽,笑着说:“真乖,好好儿吃饭才是乖孩子。”

高延宗后知后觉,嘴边还挂着馒头渣子,瞪了一眼杨兼。

杨兼说:“左右你都吃了我们的粮食,吃一口和吃两口也没有区别,便好好儿的在这里将养身子罢,兼听说你们齐人又要换主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等主将到了,兼好用你做人质,让齐军退兵。”

高延宗听到这里,眼眸微微转动起来,似乎在想甚么坏主意。

自己被周人俘虏,齐军肯定是要换主将的,就不知是换上来甚么人,到时候杨兼要用自己做人质谈判,高延宗心中冷笑,想得美,等我养好了身子,便偷偷逃走,看你用甚么做人质!

高延宗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聪明的厉害,便开始装乖,说:“我饿了许多天,一个蛮头根本不够!多来两个。”

高长恭见他终于肯吃饭了,便答应下来,又去端了馒头和皮蛋瘦肉粥来给高延宗吃。

高延宗果然老实了下来,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也老老实实换药了,也不天天叫喊了,整个延州总管府又恢复了平静,李檦年纪大了,终于可以睡一晚好觉,简直是老泪纵横。

杨兼让兰陵王高长恭去交涉齐军,利用人质谈判,齐军很快换上了新的主将堵住窟窿,送来了回信。

高长恭看到回信,立刻来府署找杨兼,急匆匆的说:“将军,齐军回话了。”

杨兼见他一脸肃杀,笑着说:“看来这新来的将军,是个不好对付之人呢?”

高长恭把回信递给杨兼,说:“将军一看便知。”

杨兼接过书信,拆开看了一眼,笑着说:“原来是他……”

杨广也瞥了一眼书信,险些冷笑出声……

——祖珽!

前来堵窟窿的主将竟然是日前弃军逃跑的祖珽。祖珽回了邺城,没有被问罪,反而是斛律光被问责,如今高延宗被俘虏,北齐的朝廷竟然派了祖珽回来堵窟窿,怪不得高长恭一脸肃杀,如果没有祖珽,高长恭也不会归顺北周,高长恭和祖珽之间这笔仇怨可是大了。

杨兼说:“不怕,都是老相识了,彼此熟悉,这倒是好事儿。”

高长恭稍微有些犹豫,似乎有话要说,杨兼敏锐的发现了高长恭的迟疑,说:“怎么了小四儿,吞吞吐吐的,你不会是想向大兄表白罢?”

高长恭揉了揉额角,为了避免杨兼的调侃,高长恭干脆的说:“这些日子阿延乖顺的厉害,每日按时用药,按时用膳,也不吵不闹。”

杨兼一笑,说:“敢情弟弟乖巧起来,你这做兄长的,反而不顺心?”

高长恭摇头说:“并非不顺心,而是长恭十足了解阿延的为人,他从小骄纵惯了,从未这般乖顺过,倘或这般乖顺,恐怕是……有诈。”

……

今日是杨兼与齐军谈判的日子,相约在水上会面。

齐军的战船已经整装待发,就差把俘虏押解上来,一会子与祖珽见面,好用安德高延宗作为人质要挟齐军。

杨兼坐在轮车上等待着,便听到宇文会的大嗓门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宇文会匆忙跑过来,他是去押解人质高延宗上船的,此时却独自一个人跑回来,高长恭立刻说:“阿延呢?”

宇文会说:“就是他!跑了!!高延宗跑了!不见了!”

“跑了!?”郝阿保和狼皮异口同声的呐喊出来。

韩凤则是哈哈大笑,说:“小胖子这个滚刀肉,油滑得很,竟然让他跑了。”

宇文会说:“还笑得出来?!现在怎么办?一会子便要谈判了,咱们打算用人质要挟齐军的,现在人质跑了,拿甚么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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